紧张。
疑惑。
焦虑。
所有这些词都不准确,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形容她此刻心情。但她清楚听见心脏正在胸腔内发起剧烈撞击,一声比一声更响。
这比她从山顶至山脚一路狂奔而下期间所猜测、预计、乃至于想象的所有情况——
都要糟。
疾速下山终归是有意义的。她踩在了点上,一切还来得及。
思绪飞转不过瞬息,她再次极小心探头望进里间。
纪晚苓平躺在那张纱幔放下一半的红木床上,双眼微阖,满面潮红,呼吸艰难而急促。明明是昏迷状态,她却似还残留着极模糊的意识,右手指尖微微颤了颤,却因为身体状况,始终未能挪动分毫。
阮雪音目力极好,又是习医之人,即使隔着如此距离,她也几乎完全肯定——
她被下了药。
什么药,她确定不了。屋内没有任何气味,想来不是气体吸入类。脑中飞速掠过十几种名称,皆被她强行按住。
不是分析的时候。
那名兵士已经整个人欺上去,先是脸,再是手,它们无限逼近纪晚苓,终于开始碰触、抚摸,浅翠色的前襟被倏忽拉开。
阮雪音一阵晕眩,胸口发闷,有些想吐。她再次完全躲回墙边,开始回忆适才所见厅堂内布置。
没有尖锐器物可用。
再次微微探头看进内室,东侧窗边有一座烛台,离自己不远。
那烛台是青铜所铸,足够坚硬。她习医,深知此刻以坚硬器物直击哪里最容易命中。非死也晕的那种。
那歹徒此刻显然,对周遭警惕程度极低。如果她算好时间,拿起烛台,重重一击——
道理上讲,绝无问题。但她没有信心。
她从未实践过,一切预判都来自书本知识。她无法确定一击即中所需要的力量程度,自己拼尽全力,是否就能让对方至少昏迷;且烛台这件器物,毕竟不够强。
如若失败,她自然打不过他。纪晚苓不会得救,而她也会陷入险境。
顾星朗曾说,一件事情若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不会做。而此刻状况是,没有十成把握,便是害人害己。
一时大脑急转,而那名兵士的左手已经探入裙衫内里,右手逐渐移动至身下女子腰际,似是要解开腰封。
可恶!
她胃里开始翻腾,想吐的感觉愈加强烈。周身疲乏,加之心理压力巨大,她几乎要站不住。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更好,更稳妥,万无一失的。
念头就在脑边,但她疲惫又紧张,一时竟无法将它拎出来。
火。
初夏时节云玺曾在折雪殿放了一把火。
人在非常时刻,只会遵从本能。而一个人最大的本能是保命。封闭空间,火海,就算对方不怕死,第一反应也绝对是离开,不可能再继续。他也继续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