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
她如梦方醒,敛了心绪道:“我自己来。”
便要抬手,被他一把按住:“动胳膊也会牵扯背部肌肉。你是习医的人,不用我教吧。”
她定定看他,突然开口:“君上不该这样。”
顾星朗一怔:“什么?”
“君上不该带我来这里,更不该让我躺在这儿整整一夜。如果这里是挽澜殿,听雪灯已经亮了。”
顾星朗神色微变:“但这里不是。”
“君上,”思路开始清晰,情绪也渐平稳,“瑜夫人伤得不清,纪桓大人也在夕岭。你不去光照朱华,却在秋水长天同我用早膳,”
还是如此这般,亲手喂粥——
“你让相国府怎么想?合宫的人怎么想?传到长公主殿下和一众皇亲那里,你又打算费多少精力平息?”
她放低声量,语气突然变淡:“已有教训的事,已有结论的事。君上切莫意气用事,再犯糊涂。”
不值得。于你于我,都是浪费。但她没有说。
空气突然凉薄。流水般凉薄,与夏末初秋时的折雪正殿何其相似。
“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不知道你伤得如何。治疗之事,宜早不宜迟,而秋水长天更近。这一点,其他人心中有数,你不用想太多。我也没想那么多。”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至于留你在这里养伤,一是因为崔医女建议三日内最好不要挪动,以便伤口尽快愈合;二也是因为,”
“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十三皇子其三,蘅儿其二,你,首当其冲。纪桓明白这一点,很多人也都亲眼看见你将瑜夫人带出了火海。事情始末,至少一半在你这里。许多线索,我需要从你这里问。”
他放下粥碗,站起身来,“你便安心在秋水长天呆上三日,三日之后要回飞阁流丹,没人拦你。吃完了,就睡觉。我午膳前回来,到时候细讲。你要有功夫,也可先整理思路。”
阮雪音有些呆,对于他骤然恢复的条分缕析不太适应。
“那几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不用问你了。”
他不再看她,很快消失在殿门外秋光里。
云玺得到指令,忙忙跑进来喂粥。阮雪音面色很不好,那么小一口口的粥也吞得费劲。
她犹豫良久,终是闷闷道:“夫人就不能同君上好好的么?奴婢离开时还都挺好的,怎么又闹得这样。”
阮雪音不语,半晌道:“你也觉得是我不对?”
“没有没有。”云玺连连摇头,哪里能妄议主子对错,“只是,昨日夫人受伤,奴婢从没见君上这么紧张过。君上还亲自给您上药,对我们所有人都不放心。今早也是听到响动就巴巴过来瞧,”她想一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夫人若是问心无愧,何必管别人说什么?你和君上,你们自己要好,不就结了?”
原来云玺心里门儿清。这她没想到。
“我可以不理那些人,你家君上,却不能。他们是他的家人、臣子、万民。且风险也确实是存在的。哪怕是你,此刻便能十分确定我不会对大祁不利?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不能,他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