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惢姬也抬眼,眸色淡淡,“我以为若有谁哪一日突然跑回来,多半会是庭歌。”她突然道,极难得笑了笑,“结果是你。”
“老师为何会这样想?”阮雪音转回头,“那丫头走了五年,一次也没回来过。我却是今年初才下山。”
老师的面貌,似乎自五年前起就定格了。定在约莫五十岁上下。如今看起来依然是。
如果五年前是五十岁。那么今年是五十五。二十年前是三十五。
从来没人说过东宫药园里的人都什么年纪。但她莫名觉得三十五这个岁数有些大,不太对。
“我总想着,你这一去,很久都不会回来。”对于她们俩,惢姬从来不自称“为师”,一直是“我”。
阮雪音没大听懂这句话。
“可我是带着老师给的任务去的。自然是有去有回。”
“你与当今祁君陛下合力,自然会比历代祁君都快。但寂照阁不是寻常地方,再快,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通关的。”
“所以老师已经做好了,我在祁宫一呆许多年的准备。”
惢姬淡淡再笑,“饿了吗?差不多了,回吧。”
四菜一汤。蓬溪山的饭菜,连香气都与别处不同。竞庭歌在的时候就是如此配置,后来只剩她们两个人,菜量依然没减。
阮雪音吃得很香。又忽然想起那时顾星朗问她,惢姬做的饭菜是否好吃。
太习惯的味道会变成至味,太熟悉的地方会化作乡愁。
彼时她答得不错。
“你同祁君陛下相处好吗?”
她没想到老师会问这种问题。而对方脸上分明有笑意。这么多年,一天内出现这么多次笑意,实在也是罕见的。
“我进过寂照阁了。”她思忖片刻,决定换个方式回答这一题,“但没成功。一扇门都没打开。”
老师没什么反应。
“寂照阁的内墙上,很有些蹊跷。”她看着对方的脸,继续说。
惢姬静静夹菜咀嚼,似乎只打算倾听。
阮雪音遂将那晚入寂照阁所见完整讲了一遍。
“曜星幛山河盘同河洛图的关联,看来是跑不掉了。”对方依然不接话,她只好继续,“老师,从前我们问,您永远不答。这两样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和惢姬对话,最好的方式是直接问。因为任何周旋试探都会被当场识破,变得毫无意义。
“你这么大老远跑回来,想来有很多话要问。且必须当面问,不能用鸟儿传信。”惢姬放下筷子,很是平静,“一鼓作气吧。先问完,我看能怎么回答你。”
阮雪音怔了怔,也放下筷子。不太需要酝酿,回来路上近五个日夜,腹稿已经打得很清楚。她最后理了一遍思路。
“第一个问题已经问了。第二个问题,东宫药园案发生之时,老师您在哪里?已经上山了吗?”
依然非常直接。
惢姬点头:“继续。”
“第三个,上官家有一位神秘人,懂得同我们极其相似近乎一模一样的药理。这位神秘人,我们怀疑就是上官家第二任主母,上官姌和上官妧的母亲。老师得知她们会用四姝斩之后,也嘱我探查,所以这位蔚相夫人,有可能是老师的故人吗?如果是,你们,同东宫药园又是否有关系?”
直接得不能更直接。她顿一瞬,再补充:“青川药园千千万,但蓬溪山药园真的太特别,有太多世所罕见的药植品类。世所罕见,那么曾经的东宫药园内有没有呢?”尽管已经做了万全提问准备,当真面对面发问,应该说是质问,她依然觉得心慌,
“老师,蓬溪山药园,就是东宫药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