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成了,我便会踏上芍河以南之境落地成仙,可我仍旧回来,只多了一重仙身,并不必要清心寡欲,届时我再来寻你,陪你,好不好?”
谢昀听她说着那些好的结局,心里满是憧憬,却仍然觉得这并不简单,“若不成,又如何?”
她的视线落在谢昀的肩头,那儿用金线绣着一朵精巧的巴兰花,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真好看。”
“武知蹊若不成会……”
“若不成,便隐姓埋名,只此一身,云游四海。”
谢昀的话未说完,便被她出声打断,干干脆脆的回答完满,武知蹊又说:“谢昀,替我祈求,让我得偿所愿,就像是我常替你祈求,愿你安平康健一样。”
“好。”
见谢昀伤怀,心里痛不可遏,武知蹊却只能一再的点头。
能说吗?
若不成则身死,谢昀啊,那个时候你就再也等不到我了。
谢昀起身,继续去捣弄桌子上那一盆土,他似能感知到身后人缱绻纠结的目光,各自心事庞然积压,不忍多说。
寂静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将桌前的罐子抱了给她瞧,“我替你种好了,等云层散去,我就将它放在屋顶房梁上,叫它生根发芽为你指路。”
武知蹊坐起来,抱紧双腿,侧脸枕在膝上,半明半昧的光影将轮廓描绘的温柔,她只和谢昀对视那么片刻,心便堵的慌,垂眸间落了行晶莹的泪珠。
她不遮掩也不躲闪,倔强又脆弱,谢昀看在眼里,就像是自己受到凌迟一样,异常折磨。
“没有关系。”谢昀搁下那盆沉甸甸的土,也搁下沉甸甸的一颗心,凑过去坐在她身旁,曲指将武知蹊的泪痕抹干,眸光炽热,很浅很轻地说:“暂别离而已,只要我不死,终会相见的。”
她动了动,抬手抱住谢昀倚靠着他,却不发一言。
屋外月华若雪色淡霜,予以万物众生一片清白,临城的滚滚夜色自是在宵禁中悄然来去,在更声长短里,刻刻消失。
……
巴兰阁在清晨的薄雾里苏醒,殿宇的主人,早披了件墨色的披风,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树底下,对着一桌零乱的茶具失神。
自从听到五更敲梆子的声响后,谢昀便醒了,在院子里小试身手,往墙头挂着的几个靶子上草草射了几箭,又觉索然无味,便此番呆坐在树底下了。
丁夏昨夜回了翟府,一早被翟二爷赶来当差,经过南通街的时候,惊觉平日里人烟稀少的地段,竟有了几个百姓三两成群相邀的经过来去,穿着朴素。
他正疑着,骑马奔过时,哒哒马蹄声都掩盖不住一拉车老头的那嗓子,吼的是:“古青寺孟涂战神前!老夫亲眼所见赢王欲屠寺灭口!幸得赦王契约妖灵相救!否则只能身死乱葬岗!”
丁夏汗毛竖起来,听到有人搭腔:“妖灵相护?你如何知道是赦王契约相救的?”
那老汉振振有词:“先后孟氏乃西漠公主!早先陪嫁过可号周身方圆众妖的契约牌!如今那契约牌定是落于赦王之手!才有那夜惊险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