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终于是个身上没毒的侯爷了。”
萧牧“嘁”地笑了一声。
这是个什么说法?
“照此说来,你今日也颇为不同——”
“哪里啊?”
萧牧微倾身,垂眸认真地看着她,道:“京师第一美人,以往脸上应是从未生过冻疮的吧?”
“……!”衡玉翻了个白眼。
这人竟是个越熟嘴巴越欠的吗!
……
二人回到侯府时,侯府大门前刚放了一大挂炮竹,噼里啪啦甚是热闹。
“子时了。”萧牧下了马车,说道。
“更岁交子,恰赶上吃饺子了。”衡玉惋惜道:“可惜侯爷还不能吃。”
到底初解毒,不宜用不好克化的。
“那你代本侯多吃一碗。”萧牧跨过门槛,边走边说着。
萧夫人正等着二人回来。
刚见着自家母亲,萧侯便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好啊,什么事都瞒着我……这是翅膀硬了,觉得用不着我这当娘的了,怕我知道了多管闲事是吧!”若非顾及“大过年的”,萧夫人的巴掌就差拍在萧牧的脑袋上了。
“母亲消消气,此事是儿子不对,母亲坐下喝茶。”萧牧赔着不是。
春卷见状忙扶着自家夫人坐下。
“学什么不好,偏偏学那套自以为是的报喜不报忧!任凭你再有能耐,也不过两只拳头一个脑袋,遇到了难处怎就不能说出来一起想法子?”萧夫人与其说是气,更多的是后怕。
视线落在衡玉身上,方才觉得怒气稍消:“好在你还不算太糊涂,至少知道告诉阿衡!此番全靠阿衡帮了大忙!”
衡玉诚实地解释道:“伯母误会了,侯爷也不曾告诉我,皆是我猜出来的——”
“?”萧牧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是在报复他说她生冻疮的事吗?
衡玉做出大公无私的表情——受了伤中了毒还要瞒着家人,这么不叫人省心,本就该骂嘛。
“你……你这臭小子!叫我说你什么好?”萧夫人刚灭了些许的火再次窜高:“好在是我们阿衡聪明!你也跟人家阿衡学学,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省心,中了毒不知道说!媳妇也没娶上!”
萧牧:“……”
这种毫不相干之事,究竟是怎么扯到一起来的?
衡玉见火势颇大,忙道:“伯母,我就先回去了。”
萧夫人立即换上温柔心疼的语气:“好,好,回去歇着吧,这两日实在辛苦我们阿衡了。且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不着急起。”
“是,晚辈告退。”
眼看着那火上浇油之人溜之大吉,萧侯默默深吸气再呼气,开始思索一些借苦肉计逃离此地的可行性。
然而却听自家娘亲话锋忽然一转——
“说到这里……你这臭小子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此处是花厅旁的一间暖室,除了几名心腹之外,下人们皆在外面守着,萧夫人说起话来也无甚顾忌。
萧牧听得困惑。
怎么就因祸得福?
他人都差点没了,得是怎么样大的“福”,才能相提并论?
“阿衡救了你的命呀!”萧夫人冲儿子眨了眨眼睛,明示道:“正所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具体该怎么做,就不用娘教你了吧?”
“……”萧牧整个人僵住。
这就是母亲的因祸得福——
于母亲而言,拿他从鬼门关走一遭,来换娶儿媳妇的可能,也是没问题的吗?
“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磨难,你总不能还没开窍吧?”萧夫人道:“人家一个小姑娘这般护你救你,你纵然是块儿朽木那也该长出两朵蘑菇来了吧!”
萧牧看似镇定,耳朵却开始有些发烫。
“且这回机会可是都送到你跟前来了,这是月老拿着红线追着你跑了!”萧夫人提到此处,眼睛忍不住就亮了起来:“在你昏迷之时,阿衡可是亲口给过你名分了——”
萧牧一愣:“名分?”
“这是还不知道呢?”萧夫人反倒不着急了,嘴角带着笑意,端起茶盏吹了吹。
这卖关子,吊胃口的做法可谓浅显刻意至极——
但却出奇地好用。
“母亲所言何意?”一贯有耐心且惜字如金的萧侯主动问道。
“还能是何意啊,就是名分呗。”
萧牧:“……”
自己选的娘,自己受着吧。
“哎呀,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这骨头也跟散了架似得,谁要是能给我捶捶背就好了……”萧夫人叹气道。
萧牧默然。
使唤他一个还未痊愈的人,是否有些过分?
萧侯理智上觉得做人应当要沉得住气,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蹦出一道声音来——他并非好奇心过重之人,母亲说或不说都不重要,但……做儿子的给母亲捶捶背,略尽一尽孝道,很正常吧?
就在萧侯准备尽孝之际,有女使的声音传来:“侯爷,夫人,印副将和白神医过来了。”
萧夫人忙道:“快快请进来。”
“果然还是年轻,底子好啊……我还当撑到现下,得是又昏过去了呢。”白神医走了进来,看着萧牧,甚为欣慰。
萧夫人:“他贯爱逞强,还得劳您再给看看。”
白神医含笑点头,态度颇好。
毕竟人救回来了,他的荣华富贵也稳了,福气可在后头呢。
“有劳神医。”萧牧施礼罢,方才落座让白神医把脉。
“还是要多加歇养,最好是卧床数日……”白神医仔细号着脉,边道:“只是虚弱归虚弱,怎还有些心神不宁之乱象呢?莫不是药下得重了些?看来明日要再减一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