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詹听到“打压”两字哼了一声,又有些不解:“主子,小的看皇帝好像不怎么看重太子,反倒对二皇子宽和的很。”就比如这件事情已披露个八九不离十,皇帝却没再让大理寺再审下去查下去,二皇子皮肉伤都没有受一下。而太子可差点儿就被人从东宫拉下来了,可见皇帝一定是不喜太子的。
李琰却勾了勾嘴角:“他这般做不是有意包庇李昇。而是想要平衡朝廷局势。他这般做,不过是那位子还没有坐够,一家独大岂不是养虎为患,他日有被逼宫之嫌?”
四詹楞在原地:“那这……这江山最后总是要换人坐的,谁又会长生不死。”
李琰眉眼疏意,淡淡道:“给出去的,和被夺走的不一样。”
李琰闭上双眼,呼吸浅浅,就在四詹以为他已睡着要出去的时候,方听他说道:“朝中之人都以为太子妃其父大理寺卿刘劲、国子祭酒周廷梧,亦或者宣平侯等诸多看似中立之人,淡泊名利,心无旁骛,就连太子都深以为然。”
四詹双眼难掩惊讶。
周府书房之中,周岚跪在地上,丝丝凉意从膝盖上游走于周身,不动也一身汗的闷热天气,她竟觉得似身处寒冬腊月一般。
他爹的声音此时此刻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你可知,为何爹及刘大人等人一直疏远太子?”
只看似语气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让她身子战栗不已。
她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紧接着在心里不停地否定自己刚刚一瞬间的念头,可又隐隐约约有一道声音非常笃定的告诉她,事情正如她所想的那样。
周廷梧坐在桌案之后,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周岚,他也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女儿一般,他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女儿竟然参与进夺嫡之中,献王一事竟也有她的手笔。
他虽一届文人,可府里都是他的手下,想要知道什么事情,便不会瞒得住他。
起初周岚突然跟东宫走得近,还有跟太子、太子妃同逛庙会的事情,他也知晓,不过当时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所以没有想太多。如今想来,恐怕在那时他这个女儿便与东宫纠缠的密不可分了。
对了,还有宣平侯府一事,事后他见过春兰,春兰是周岚的人,说起事情经过也是挑挑拣拣的,但他还是为周岚的所作所为而惊讶不已。他有心想要知道当日的事情经过,并非难事。就说宣平侯也与他夸奖过周岚,只说言行利落,心思细腻又不拖泥带水,有武将之风,不像他能养出来的女儿。
周廷梧那时只觉得宣平侯不过是夸夸其谈,随口一说。因为那样的周岚,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因为他的女儿从来都是,细声慢语,言语得体,为人宽和且心地善良。
良久,周廷梧叹了一口气。
周岚也因为这口气,紧绷的身子突然松懈下来,随即额头上浮了一层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