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春桃也很无辜,没了元灵只剩一副空壳子,又被迫变成妖怪,宴婴妖控制着妖元,同时操控躯壳,变成它的传声工具。
至于它为什么在宋延面前自尽。她猜测,很可能是宴婴妖没料想到宋延不杀它,反而要活捉,得知意图后,无法兼顾两幅躯壳的妖怪只能弃车保帅。
也可能是它察觉到石伯这身躯壳异样被人发觉,只能草草自尽,赶回去继续扮演它的忠仆。
宴婴妖已死,真正的原因不得而知。
春桃也入土为安。
斩妖后,宋延取回春桃的尸身,并将妖元取出,虽然本属于她的元灵已经下落不明,但至少还其本来面貌,算是告慰了亡灵。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
“我提的建议,你考虑得怎样了?”
宋延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闪烁令人不忍拒绝的期许,但他有为之不可动摇的缘由:“江姑娘,此行路途遥远……”
“什么路途遥远,又不是上西天取经。”就知道这块冷冰冰的木头有许多大道理等着她,江芹道,“就一句话,我要和你们一起上京城,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去意已决,哪怕上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也不在乎。
宴婴妖提到的唐寄奴是司天监监监,简单来说,就是司天监最高长官,统领着整个司天监,为皇家服务。
这样一个人,派了一只妖潜伏进江家,这难道不可疑吗?
还有地窖里的两具干尸,也是司天监的人。
围绕着司天监,仍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
她无法坐视不管,任由良心不安,这和任务不任务无关,必须上京,查清真相,给已故的江氏夫妇一个交代。
“又来了!”才因她葬了司天监干尸觉得她顺眼了一点的慎思,一听要同行,顿时翻了个白眼,“黏糊糊地,甩也甩不掉。师兄上京去办事,你以为游山玩水?”
“老牛鼻子去办事,小牛鼻子呢?”阿备从慎思身边闪过,顺手拍了拍他的包袱,“这么鼓,没少买啊。”
为哄哭红眼睛的小师妹开心,慎思特意买了些精致糕点,被无情戳穿,颇为不满用剑推开他。
看看阿备,又看看江芹,“牛鼻子来牛鼻子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司天监高手如云,江大小姐前脚进京,后脚让人发现是半妖,少不得司天监镇妖塔伺候。”
一提到‘半妖’,众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
言灵不高兴地拉了拉慎思衣袖。
宋延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慎言,此话不可再提。”
走了一刻钟,江芹说了足足一刻钟,说到口焦舌燥,宋延不改主意。
眼看前方就是驿道,已经可以看见三人的马匹,缰绳系在树上,马儿正来回甩着尾巴。
“江姑娘,司天监专司捉妖事宜,上京于你而言是块险地。”宋延立在马上,提着缰绳调转了马头,“假若不弃,先师故人所托之事完成后,必竭我所能,为你查明杨施二人幕后主使是谁。”
“……,好。”
江芹只好答应,说到底,他其实是担心她的安危。
况且像他这样的人,说了会帮忙,天上下刀子,地上滚沸油,他也会尽全力地去帮。这点,她深信不疑。
临别前,言灵又送了她一沓符纸,拉着她的手,低声说了几句体己话。
送行千里,终有一别,江芹追了几步,只能眼看着三匹快马先后在驿道上驰远了。
驿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四通八达,谁也不知道他们选择哪条路上京。
雨停以后,城郊的菜农们纷纷担着菜进城。驿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江芹往回走,融进了队伍里,刘铁匠跟在后头,看儿子苦丧着脸,想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走在前头的江芹一张张地查看符纸,突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纸上有一行娟秀小字:芹姐姐,巩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