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很长一段路,只有她们三个人,再没旁人出现过。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夏日从黄昏到天黑,一不留神,就在某个瞬间变了天,惊觉时,天已经黑了。
况且灰瓦红柱,诺大的相府活像个大迷宫。
她甚至回想不起来,从哪段路开始,心下萌生出了这种古怪的感觉。脑中想着,不觉地挨近宋延几分。
衣摆轻擦的声音传进耳里,他不动生色地睨她一眼。许是那只麻雀叫她心神不安,姑且看在这件事的份上,由她去吧。
又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这才来到晏小姐房前,眼前景象,惊得江芹险些下巴脱臼。
这哪里是什么富家贵女的卧房,这……这分明是间灵堂啊!
——成对的哭丧棒和招魂幡立在门外,风一吹,莎莎作响,连屋檐下悬挂的灯笼都是刺目的白。
整个氛围说不出有多诡异,一股子令人不舒服的感觉。
她瞠目结舌,偷摸地搡了搡宋延,发现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老管事似也心虚,一直低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
“你退下吧。”支走老管事,一直等候在这里的杜氏上前施礼,眼中忧叹交错,神色复杂,“二位仙师,我家二妹妹近日昏睡的时辰多,一日倒有八九个时辰是躺着的,她的邪症就有劳二位了。”
江芹打量着面前梳着堕马髻,褙子长裙打扮的妇人。
之前在花厅见过她,跟在晏夫人身后,从下人的称呼上可以明确她晏府少夫人的身份。当时远远一瞥,不如近看,这位小晏夫人不知多少天没睡好,浓浓的妆粉也遮不住眼下的乌青。
“这些……和晏小姐的病有关吗?”
杜氏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最终只是对着江芹点了点头,当作回答。
“二位里面请。”
杜氏走到门边,缓缓地推开了门,见宋延有些犹豫之色,立即说明,“这也是公爹和婆母的意思,为二妹妹治病救命,男女礼数可以暂且放下,仙师不必介怀。”
论斩妖救人,那是宋延的强项,她就不班门弄斧了,所以只在外室四处看看。
长桌上的贡品堆成小山,白烛垂泪,灯苗近乎狂喜地在跳跃着。
左手边是用雕花罩分割出来的书房,架上书籍颇多,江芹进去走了一圈,只见长案上空荡荡的,像是长久无人在使用了。
于是走了出来,这次仔细逐一扫视,很快,在贡桌前有了个新发现。
她凑近供桌,昂着头,定睛一看,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原本应该挂着一幅长画。只是不知为什么又忽然摘了去,而且悬挂的时间应该不短,所以才能在摘画后留下明显的四角挂痕。
此时,珠帘还在摇晃,裹挟着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江芹竖起耳朵,内室间隐约传来宋延的问话,对话的节奏始终保持在一问一答,仿佛他不问,对方也不想多说些什么。
此外,再没有第三人的声音了。
晏小姐呢?是还没醒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