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芹怀抱着奇异的心态触摸沙包的针脚,对面的宋延已经开始缝制第二个了。
针线在他手里,顺畅得好比用剑,昏暗的烛光描摹着他清冷的眉眼,认真的神情,带着一种难言的温柔。
“你……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她由衷的惊叹。
小心翼翼地放下合力完成的沙包,从小竹篓子重新拈针穿线,兜起个小石包笨拙地缝补,半晌,对面才出声,延后地回答她的疑问。
“这又有何奇怪,想要生存下去,许多事自然需要自食其力。”
江芹一怔,这才猛地想起进京前那夜,他说过,七岁就在洞府修炼,那时慎思和言灵一个两岁,一个一岁,帮忙是不可能帮忙了,反要他用心照顾。
三个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会这些的确不奇怪。
实在难以想象,头几年对于一个七岁,尚且还是孩子的宋延来说,是怎样的日子。
人一分神,就容易出错。
神游太虚不过一会儿,一不留神,细小的绣花针冷不防戳出布条,扎进江芹左手食指的指腹,她本能地缩一下手,皱起眉头。
下一刻,手腕被人一把握住,针线石包一概被夺走了。
“没事,扎了一下——”
后面的“而已”还未说出,她惊讶地顿住,只见指尖那一颗圆润的血珠骤然升起,在空中变成一缕细丝,仿佛有生命,蠕动着奔向案上的避水珠。
血丝倏地扎进珠体内,那一秒,原本黯淡无光的避水珠刹那间迸发出巨大的蓝光,将整间内屋照得犹如海底。
避水珠坚硬,虽没了灵力,用来碾开冻在一起的沙团还是挺好用的,此前用过,她便一直放在一旁。
眼看着这番奇景发生在瞬息之间,江芹有点恍惚,试探地摊开手,满室灵光立即回流入珠体,避水珠随即升起些许,飞速落回她掌心。
稍一催动,那碗浑浊的雪水中骤然升起一小道水珠,像是瞬间凝结成冰锥。
避水珠……竟然……竟然恢复了灵力!
她简直难以置信,一脸欢喜地单手控制着雪水变化为各种形态,转头看他,“宋延你看!快看啊!避水珠恢复了!”
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宋延微蹙眉头,松开她的手,眼中没有半分喜色。
她的血,竟也是香的。
这种香味,有别于其他花香芳香,闻过之后很难再从记忆中抹去。
是血玉,她袭承了生父江自流的血玉体质。他到底在异想什么,既然是父女,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怎会有侥幸万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她还是……
那片刻间,那双素来沉稳的眼中有一丝不安掠过。
“怎么了?”江芹狐疑地问。
被她溜了一圈又一圈的雪水回到碗中。溅出一点水珠在他手背,湿润了上头的纹路,随之而下,轻轻慢慢划过他的皮肤,仿佛有人在他冰冷的心尖呵出一道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