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一顿。
对他师父的如此评价,他曾在另一个人口中听过,那便是他爹。
“你这丫头,眨巴着你两颗大眼珠子,鬼鬼祟祟,盯着我脖子看做什么?”粉衫女子目光飘飘然地移到江芹脸上,嘴上问着话,含着笑的眼睛里似乎早就看穿她的心思,明知故问而已。
“她”虽穿着一身粉衫,五官白皙柔美,音色也和女人差不多,只是稍微低沉一些。
可是体态上仍然有几处明显的男子特征,譬如喉结突出,宽肩大手,稍稍仔细一些,还是能够辨认出来,其实“她”是个男子。
窗户外,阿备还在“师父师父”地喊个没完。
“宋家小子,你打哪儿收的这只皮猴儿,马丹阳那脾气性子,要知道自己有这等徒孙,还不得将他活活气得从地底爬出来。”粉衫男子痛苦地闭眼,右手不停揉耳朵,口中抱怨,打从厨房逮住阿备到现下,他的耳朵快被他吵聋了。
没见到这小子之前,他还不知道,世上有这么一张仿佛可以十二个时辰不歇的嘴,且他诡计多端得,像只抹油的泥鳅,难对付。
“您认识丹阳真人?”
“前辈认识家师?”
江芹和宋延几乎同时开口。
粉衫男人停住揉耳朵的动作,掀眼皮看着他们,宋延同他师父一般,冷冰冰的,自没什么看头,倒是旁边小丫头直咧着嘴笑,似有什么大喜事,白白净净,嘴角两个浅浅梨涡,瞧着有些讨喜可爱。
“既然认出清浊化气谱,咱们过过招,岂不都知道了。”
话音未落,粉衫男人一跃而起,手中寒光顺势向他们闪来,一弧剑光迅疾如闪电。
宋延猛地转身,拉起江芹手腕闪避,疾闪开来,剑光掠过屏风,咔啦一声,竟将绣着百花锦绣拦腰横亘切断,轰地坠到底下,一剑两半。
顿时木屑四起飞扬,粉衫男顺势伸手,捕捉到眼前飞掠过的木片,点兵般弹指一挥。
小小木片径直飞絮、均风而去,分别点在关隘之上,两人几次尝试无法突破的封锁终于得以解开,桎梏一松,立即摔在地上时,已是满脸大汗。
与此同时,宋延看准时机,脚尖轻点,向后急撤间指风一扫,隔空隔断了垂钓阿备的绸绳,眨眼间,以内息将人从窗外拉了进来。
“宋家小子,来,且认认这一式!”粉衫男弃了两个弟子不顾,长剑一挺,再度发招。
宋延伸手拔剑,抽剑向抵抗,巨响之下火星四溅。
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交手期间,两人身形迅疾无比,旁观者在满室左右突闪的流光中,唯粉衫男人一个人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高手遇强则喜的亢奋。
“君子剑?哎哟,我的娘嘞!他都教了你什么!”
“温吞!”
“慢了!让了!”
“又让!!”
“你你你,尽使这虚头巴脑的仁义东西做什么?可是知道了什么?这么快便猜出来了?你也不必让我,我还没老得要人让!使出你师父的朝灵决来,马丹阳教你那些降妖杀魔的狠招式,通通使出来!既是比试,生死有命!”
雅间内打得如火如荼,门上禁声黄符哗啦啦响,门外却是轻柔婉转的扬州小调,咿咿呀呀低吟浅唱,衬得粉衫男人的训斥分外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