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慎思用的木童,似乎是同一种,那位前辈不是路剑门的门人吗?怎么尽使别门别派的功法招式。”
“五灵木童是我师父当年为照料观中梅林所创。”宋延道,“慎思所用术法,已是我依据师父留下的卷轴修动过的,嚣前辈所用尽管一样脱胎于此,手法却远比我高明得多。适才我们都没认出,那只是木童而已。我想,他定也见过师父的亲笔卷轴。”
他顿了顿,领着她落到地面,便听见她问:“这么说,嚣前辈是你师父的朋友?”
想起嚣落留在师父卷轴里的各类粗辣火爆批语,宋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也无从去问。
想了想,只得道:“或许是吧。”
江芹想起嚣前辈刚才的无赖模样,实在想笑。宋延问她为何发笑,她直言道,像嚣前辈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他和陈径这类正道君子的克星,反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嚣前辈突然出现,带走了陈径,冥冥之中,对他们探查僧尼尸首有了莫大助益,否则与五五开陈径交上手,很难不暴露。
“总之,良辰吉日,好事一件。”
她说着,耸耸肩,粲然一笑,还不忘撞撞他胳膊,看起来心情大悦。
分明深夜探查,她这样,更像踏春游乐。
宋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一身夜行衣又弯着腰,鬼鬼祟祟沿着墙垣走了几步,猛地转过头来,狡黠地如同一只狐狸,一个劲冲他招手,用口型无声催促他。
快点快点。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胸臆之间仿佛吹过一阵春风。分明叹了口气,唇边却泛起一抹笑意。
这夜,许国大长公主府上阒然无声。
变故之中失去双亲的宜春郡主吴福元日日以泪洗面,白日里,绝大部分时辰都缩在闺中,由贴身婢女陪着。明日皇后便会亲自登门,将她带进宫中,养在膝下。
只要一谈起收拾行装,进宫云云,便又哭成个泪人。
这一切,只好由乳娘李氏代劳。
公主府的莲花已是一池衰败,满目残荷枯叶,来不及打理,清冷月色下,愈发凄凉。
“小殿下服过大人给的药,今夜必会睡得十分安稳,不知国师大人派遣大人来,可是另有什么吩咐?”夜深,万籁俱静,李氏独身一人来到莲花池边,躬身向竹丛黑暗处回报。
“很好。”黑黢黢的暗色里走出一个人,身着宽袍,捋了捋长须。
这人正是御史中丞崔辄。
他轻嗯一声,接着徐徐摊开掌心,释放出几颗圆润饱满,红光闪闪的血球。四下顿时一片血色,在红光中李氏微微抬起头,眼珠瞬间被几颗血元散出的强光染红。
“国师大人命你将这几颗血元喂小殿下服下。”崔辄将手一挥。
悬浮在空中的血球嗖嗖地接连飞到李氏眼皮底下,略微上下浮动,仿佛飘在水上一般,血球之内漂浮着无数元息,如同一条条蚯蚓,在球体内痛苦地蠕动交缠。
李氏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头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