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有些不忍心,觉得自己刚刚不该因好奇地多看那几眼,给人家以错误的希望。
“圣女慈悲,圣火不灭!朝夕供奉,延寿百年!”
“圣女慈悲,圣火不灭!朝夕供奉,延寿百年!”
……
背后山呼海啸,欢喜无比。
更衬得掌柜面色灰败,两眼无望。在江芹和宋延的注视下,他失魂落魄地绕回去坐在原位,过程中抬头看一眼画像,脚下没留神,撞上火盆,哐地一声,交叉堆叠的炭火在盆里哗啦垮塌下来。
“这家客栈是我从我家二叔手里接管来的。”他半侧过身,抬手指着画上男童道,“至儿命苦,打一出生就没了娘,早年跟着我二叔四处做些小经济,吃过不少苦头。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头顶有瓦遮雨,两父子日子过得去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年上元,满街的人,二叔照样带着至儿出摊,那日生意极好,我二叔一时没看过眼来,至儿就……”
“至儿就……”他顿了顿了,似乎说不下去。
半晌,笑中含泪,低头抹了抹湿润眼角,“哎,我二叔走南闯北,一直不得至儿音讯,又被谎称见过至儿的恶人骗去不少钱财。几年过去,家中长辈都劝他早早放弃,天大地大,又能去哪里找至儿,不如娶妻生子,新日子过上,自然能忘了旧日子。
我二叔不答应,苦苦坚持,后来只能将屋子变卖,盘下一间客栈经营,想着客栈往来人多,也许有商客见过至儿。兜兜转转,十几年过去,四处盘下客栈,最终换到敬神岭山下,我二叔的病实在撑不下去,撒手人寰。我从他手里接过客栈,得了他的遗财,也盼着能替二叔完成遗愿。哪怕再渺茫,若能找到至儿,二叔泉下亦能死而无憾。”
碰巧此时牵马入棚的店小二回来了,站在门槛外,不断搓着双手,望天直喊冷,又自言自语,念叨着估摸夜里有雪。
掌柜看着小二背影。
又重重叹了口气,嘴上喃喃:“至儿若是没丢,而今,个头或许也有这么高了。”
看着掌柜悲伤神色,江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这时,背后哗啦啦一阵起身声响。
“圣女慈悲,圣火不灭!朝夕供奉,延寿百年!”
“圣女慈悲,圣火不灭!朝夕供奉,延寿百年!”
呼喊声抑扬顿挫,更夸张的是,这次加上锣钹鼓乐。
刺得江芹耳膜嗡嗡,放眼看去,整间客栈大堂仿佛一颗跳跃的心脏,随着鼓乐声,扩张收缩,扩张又收缩。他们面涂油粉,敲锣打鼓,动作夸张又似很缓慢,有种视听冲击,眼看什么都乌烟瘴气的感觉。
“我们上楼。”
宋延一把揽过她,走上楼梯,行动间,隔着斗篷,食中二指不动声色地在她背后画上一道静心灵符。
末笔重重一顿,江芹有所察觉,因为身上瞬间松快许多,像是从桎梏里松绑出来,心头压迫感随之消除大半。
她回眸,看着底下一张张欢喜面孔。
心说,今晚怕是不能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