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江芹没忍住,一口饭当即喷了出来,幸好捂嘴捂得及时,否则,那就是“六月大雪”,一派惨状。
她缓缓推开挡在唇上的手,看见上面沾满饭粒。
方才那一刻,宋延反应敏捷,先她一秒,许是出于本能反应,总之多亏他及时出手捂住。这会子,眼见他掌心沾满咀嚼物,不敢看他别开脸,闹了个大红脸。
场面凝固一瞬。
雷迅哈哈大笑,显然喝高了,醉眼朦胧,摆摆手,道:“双修之术,夫妻修得,阿延还未成家呢,待成家之后,方可。”这还是那个端重沉稳的雷氏族长吗?
雷丽好不尴尬,瞄一眼江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迟缓地扭过头,看着哥哥。心说,族老若见到这样的兄长,只怕下巴都要惊掉。
“百!百日筑基!止泄固元!是、是、是什么?”埋头手臂下的林子昂突然抬起头,晕乎乎地问了一句。话音刚落,雷丽一掌将他脑袋扣下,低骂:“没你的事,别乱插嘴。”
可惜她只有两只手,这里可有三张嘴,堵住这个,那个就漏了。
“吓着你啦?”雷夫人看着江芹,嘴角一勾,“对不住对不住,我们这些短命鬼,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不大会拐弯抹角。我今日高兴,嘴上一时没把牢。”
说罢,不知又哪里戳中笑点,扶着桌沿爽朗大笑。
雷丽瞄了一眼对面那个冰塑雪堆的宋延,万般无奈,以手覆面,颓然放弃挣扎,索性自饮几杯,巴不得自己立刻醉过去,好过替嫂子尴尬,脚底都汗湿了。
这算什么嘛,无端端,怎么在饭桌上说起这个来!
“你就当我是你自家姐妹,有话,别瞒着姐姐。”雷夫人醉醺醺地几步上来,凑到江芹耳边,低语几句。
江芹鬼使神差瞥了宋延一眼,那一霎,仿佛触到滚水,脸唰地一下红了个底朝天。
整个人火辣辣地,像用辣椒水洗了脸,尴尬笑笑,满口回绝:“夫人,这个,这个就不,不用了吧。”
“怎能不用!你别怕臊,来,我带你去瞧瞧,都在书房里放着。本想明日晒晒太阳,去去尘,明个丽丫头嫁人,横竖要派上大用场。”
雷夫人笑着搀起她,二话不说将她带离饭桌。
“夫人,夫人,真的不用了,真的。”最后一根手指从桌沿脱开的瞬间,江芹彻底傻眼,雷夫人不是在说笑,她是真的要带她去看私人珍藏啊!
江芹一凛,投出求救的眼神。
她先看了眼雷迅,满脑只有四个大字:完了,没戏。雷迅抱着酒壶,错将雷丽认成林子昂,抓住她的手,滔滔不绝传授为夫之道,说是要以妻为纲。
这是多不能喝啊。
小半壶酒喝成这样。
万不得已,目光一转,宋延端正坐在桌前,满桌就他一个看起来画风正常些,但他一动不动,此时背对着她,只是坐着,手中捏着茶碗,却不喝。这个小小细节,让她甚至怀疑,刚才雷夫人与她耳语的那番话,他一定是听见了!
可惜雷夫人没给她多余思考的机会,两手扣住肩膀,一转,面朝门外,将江芹推了出去。
她一个趔趄,稳住身形,雷夫人立即贴上来,一只手像锁链一样扣住她,把她往书房赶。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
江芹心底无声呐喊,她要吃饭,才不要看什么压箱底老春宫啊!!
应和她的,唯有草丛中细细碎碎的虫鸣。
饭后,宋延搀着醉得不知东西南北的雷迅,听了一会以妻为纲的教导,安顿好他,径自去了厨房。灶面上放着一一口大碗,打开,里面泡了满满一碗碧莹莹的绿豆。
他熟练地生火,放水,静静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