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手里提了餐盒，是来送饭的，但不是之前那个李大力。程歌没觉得奇怪，项云龙当然不会把那些她已经熟悉的人留在她身边。但她若想出去，必然要和这些她能接触到的人搞好关系才行。于是她主动攀谈起来。

“谢谢。”她伸手接过侍卫递来的碗盘，趁机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样貌。这人年纪不大，肤色不像叶全、大力他们黝黑，反而有些白皙。可能只是军营里的内务兵，不随编队上战场，不用跟着操练晒太阳。他五官端正，眉眼很顺，看着像是个心思直接的人。

这样的人，就最好了。程歌看他眼里隐隐藏着对她的好奇，心里有了计量。

“大力呢？”她意似随口一问。也表明了她和这里的士兵挺熟，让对方卸下戒心。这只是普通士兵，要是对着那些习惯动脑子的将领，就不容易了。

那侍卫一听这名字，立刻回道：“他是负责送底下牢里饭菜的，将军指派我来送这儿的。”末了又加了一句，“他们都是轮着送饭，这些天也已经换人了。”

这句“底下”让程歌想起上次她曾经探出牢房，曾经看到另一个阶梯。她马上联想到自己这会儿可能是在原来牢房地上层，伏良他们就在下面。

“是吗？”她口里应着，这才去拨弄碗里的东西。直到现在，她才看到自己吃的是什么。

不是冷馒头，而是熬得稀烂的米粥，里面搁得青青翠翠的，不知道放的什么，闻着有股清香。她再看那侍卫还在往里放着碗盘。伴粥的送菜，精致的糕点，看着哪像是牢饭。

“这是……”程歌投过一个疑惑的眼神。

侍卫了然，他刚去拿饭的时候也奇怪了好久，但这是陈副将交待的，也就是将军吩咐的，他自然不敢问什么。其实这会儿看到了真人，他倒是有些明白过来了。将军也是男人嘛。

“这是将军吩咐的，小姐你不用担心。”他口称“小姐”，俨然也是把她当成了将军的人。

程歌拿小勺喝着，暖暖的温度带着淡淡的咸味，让她早已干瘪的胃暖足起来。她不会浪费这种“好意”，虽然明知这“好意”是用昨夜换来的！

她压下心头对项云天的恨意，表情戚戚，一时半会儿那侍卫也闹不清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对了，昨夜，我见到一位姐姐……”她故意一顿，语调凄凉，眼神闪开了去，娥眉微蹙，脸上带了点忧愁的意味。既然他以为她是项云龙的女人，那她就含糊地接了这身份打探消息。

“那个啊，将军斩了。”他是将军随身侍卫班的人，这些天正是他值守在将军身边，程歌一说他就明白过来。“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将军不和那些大官一样身边女人不断的。”他开口替将军解释，压抑着内心的好奇--将军怎么把自己的女人就关在这牢里了呢？

“斩了？”程歌故作惊讶、恐惧，把小女人姿态做了个足。但心里，不禁对项云龙的印象更为恶劣。这个男人果然暴虐！就算是有问题，怎么说斩就斩呢？

她是现代人的思维，虽然明白这里不是什么民主社会讲求人权，可也不能视性命如草芥，随手砍杀。这一点，她实在无法认同。

逃跑的迫切，忽然又猛烈地占据了她的情绪。

“你莫怕，将军雷厉风行，但也不是胡乱杀人的……”那侍卫还在不停地替项云龙说着好话，程歌听得仔细，扮演着她的角色。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而这个人，是她目前唯一的信息来源。

最近正逢招募新兵，军务繁多了起来。兵役服期满要退军籍的，该退的不愿退还想留在军营的，删选新兵，等等等等，事务不急但很琐碎，陈衍和林尉风都忙得很，项云龙那是更加。许多原本就需要他来批阅的事情不说，招募新兵的事情他也要管，因为他最看重这个。

如今天下太平，招募新兵贵精不贵多，而储备兵力以备外患也不能耽误。从符合的人员里挑选出身体条件和可塑形强的放到他麾下。剩下的人编进普通编队，日常操练成为储备兵力。这样若是一旦有紧急战事，他既有强兵可用，又不用担心临时抽不到人打仗。这对于百姓来说，也是乐见的。

谁家愿意在战事紧迫的情况下被迫把孩子男人送出去？如今入伍，既安定还可以有固定的兵饷可领，就跟出去做工似的。

“将军，你又忘了吃饭的点了！”林尉风手里拿着新兵的名册，一踏进军营就嚷嚷开了。他过去摸了摸旁边小几上的饭碗，都凉了。

“这都凉了，怎么吃啊？”他立刻把门口侍卫叫来让端去厨房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