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屿忆从厢房出来时才发现昨夜淅淅沥沥地下了点小雨,地面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此时的天已微微露出鱼肚白,东边被笼罩了一丝破晓之光。
到了正厢外边,只见厢门虚掩着,门前也没有嬷嬷守着,崔屿忆心道莫不是母亲还未起?
于是她敛了敛心神,正要教琳琅叩门时,却听见里头传来母亲与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是说老爷刚刚才传了话回来,那周府那边怎样了?”
“回夫人,周府火势太大,衙门里头的人扑了一晚上都未曾有法子扑灭,好在前头下了点儿小雨,这才好容易浇灭了那一院子的火。”一个年轻男子答道,听着语气像是崔刺史身边的侍卫。
只听钟氏叹了口气道:“......是上天垂怜了,那周府的人都怎么样了?那小女儿可救出来了?旁的人呢?”
“回夫人,老爷说、说是,先教不要告诉小姐,周府的人.......一个都没能救出来。”
“什么?!”
“那扑天大火烧了一晚上,待灭了才勉强能进去人,属下进去远远瞧了眼,那满院子的......全都被烧焦了,根本辨认不出来到底是人还是旁的物件儿......此刻老爷正督着衙门的仵作,在里头一个个儿地检验、呃,辨认和检验尸体呢。”那侍卫也是十分不忍,虽是有条不紊地回着话,语气却也有些磕巴。
听了这话,钟氏在里头沉默了,许久都未曾说话,像是在默默在心里替周家哀悼,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钟氏心里确是在思考这整件事为何发生,何人做下的,又有何目的?可会波及到刺史府,等等。
盘算了一会儿,只听她吩咐那侍卫道:“你且去给老爷传话,就说我知晓了,一切会看着办的,教他尽心去查办罢。你继续跟着老爷,有何动静记得要速传话回来。”
那侍卫应下了,便立刻起身告退。
崔屿忆在门前听着里头的言语有些发怔,待那侍卫已迅速退出了厢门,她才想起要避开,结果一个躲闪不及,竟与那侍卫撞了面儿。
那侍卫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一眼崔屿忆的神情,便已知她知晓了,于是愧疚地退身告罪了一声,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钟氏在里头也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于是便将崔屿忆传了进来,又教琳琅关上门在外头候着。
钟氏瞧着女儿进来的模样,叹了口气,“你父亲本是怕你知晓了难受,才不教告诉你的。我正想着过些时日再缓缓告知予你听,哪知你竟在门前......”
崔屿忆不知自己早已红了眼圈,毕竟她在门外探听到那噩耗时,大脑已一片空白了。
此刻她只守着规矩十分机械地行了个礼,勉强端着身子,回话道:“母亲恕罪,女儿不是有意站在门前偷听的。只是周府,怎么,怎么就......”
说到一半,崔屿忆有些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