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延龄来了兴致,手中的荔枝刚剥了壳,正要塞嘴里呢,怎就不说了?
瑾香看了一眼门,又看了一眼窗,确保无人听墙角,才将身子朝延龄倾近,低声继续接上之前的话:“才走不远,我随行的婢子突然内急,又匆匆跑回司制房解手,我便在原地等她,百无聊赖时瞧见一旁的假山石下有一株垂丝海棠开得好看,就走近了去,彼时无意间听到了假山另一边有两人在说话,虽是无意,却还是听到了张成弘三个字。我只想赶快离开,谁知慌乱下弄出了声响来,假山后的声音立马就停了,约摸是发觉到了异样。”
“可瞧见那两人的模样了?”延龄问。
瑾香摇头,“我缩在原地不动,哪敢去看,后听我那婢子大声唤我,我才撒的腿。”
延龄忍不住笑出声:“本来人家不知是你,被这一唤,就将你送上门去了。”又问道:“话说那两人口中的张成弘大人是何人?又发生了何事?”
“张大人已被赐死,这事在朝中不是秘密,我所知的都是道听途说而来,没头没尾的,其中细由姐姐去问将军更清楚些。”
延龄将剥好的一叠荔枝推向瑾香,漫不经心道:“照你说的,我猜那张大人恐是被人陷害,有冤在身,而你听了不该听的,对否?”
瑾香其实从未去想过那日所听到的内容,现下听延龄这般问,才去脑中寻记忆,“俩人说话实在小声,加上那日风大,我确实除了张大人的名字,其他都听得影影乎乎,着实拼不出一句话来。”
延龄打趣道:“若裙集那日你真被毒死了,岂不做了一回冤死鬼。”
瑾香皱眉,将一颗荔枝放入口中捂嘴重重嚼着,含糊不清道:“姐姐怎还有心说笑。”
延龄清嗓咳一声,换上正色:“这些话,你都跟太妃娘娘说了?”
瑾香摇头,“昨日太妃娘娘唤我过去问了一些话,我都说不知,并未多言。”
“嗯——言多必失,反正事情不清不楚的,还是少说为好。”延龄又问:“上月八号你就听见了,却等到围猎裙集上才动手,那杯茶又是你夫君安排的,若人杀成了,先不说靠不靠谱,反正罪名第一顺位就是落在你的夫君身上。不过何以要借承王之手?他有何理由会杀妻?”
瑾香面露尴尬之色:“姐姐有所不知,我与承王是指婚,直至如今未有夫妻之情,亦无夫妻之实。且承王同我父隔阂颇深,是因我父屡屡谏言要将罪后之子按律驱逐,其实父亲只是太过遵循礼法规制,并未刻意针对谁。”
延龄似乎有些明白了,“迁怒夫人,杀鸡儆猴,这动机也说得过去。凶手的心思还挺缜密,一石二鸟呀,既能杀你灭口,运气好还能利用你父亲爱女心切除去承王。”
“太妃娘娘近日密查此事,相信凶手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姐姐还是尽量不要独自行走。”
“凶手不除,你我永无宁日,对他们来说,哪管你听了些什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再动手是迟早的事。”
延龄倒是不惧,只是起了恻隐之心,这姑娘人善,怎就搅和了这等腌臜事,怕是没安生觉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