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径快速,一路颠簸,约摸半刻钟后停下了,此时上来一位内侍,语气亲和,让延龄扶着他的手臂落车。
延龄听话照做,撩开车帘随即施法透视出去,赫然发现自己此时站的地方竟是宫门前。那内侍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麻绳,一边安慰延龄让她放宽心不要害怕,一边动作轻柔地将延龄的手绑紧,再留了一截揣手里牵着。
内侍与那假大夫交流了几个眼神,并未说什么,而后朝假大夫福了个礼,就引着延龄入了宫门。
里边有接应的同伴,提了盏圆形灯笼,见人走近,接应的人先是举起灯笼朝延龄面上照去,后才放心道:“主子好似歇下了,你进去的时候轻点。”牵引延龄的内侍点点头,随即一前两后继续朝里走。
延龄随着那俩人走入一处宫殿,提灯笼的人到此折返,而牵引延龄的则是将她带入了其中一间屋子。随后延龄见他走到左边的一面墙前,将墙上半人高的挂画平移到旁边,再推开画后隐藏的门。继续牵着延龄走入,反手再拉回挂画,合上门,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
所处之地是一间瞧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屋子,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道不出名的气味,好似草药,又似辛香,不算难闻。薄烟氤氲,散在每个角落,也萦绕着侧卧在紫檀长榻上的修长身躯。
延龄记得那时虽是隔着‘千山万水’,可还是能瞧清样貌。再者天子之威不容忽视,且身型估计是整个王室宗亲里最为高大的,太妃寿诞上瞧着他似乎比齐容与还高出半个头。知晓是何人后,延龄甚感讶异,粗略琢磨了一番,便想那张大人莫不是成了某种阴谋下的牺牲品?
引她来的人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始见长榻上的人睁开眼。
“你不害怕?”齐令璟声音很轻,近乎缥缈,不像是故意的漫不经心,更像气血不足的亏虚。
突然听到他说话,延龄有些来不及反应,下意识摇头,后觉得不对,又点头。哪有正常姑娘家被人绑架不怕的?当然得点头。
“想公子绑我来,不是为了问我怕不怕,公子何不开门见山?”
齐令璟不回应,而是起身朝延龄走来,未着靴子毫无声响,在二人两步之距时,见延龄往后退了一步,他略微讶异:“你看得见?”
延龄自是不认,“看不见。”
“那你何以要退?”
“你身上的月麟香。”若不是他身上这股香味,延龄怕是说不出什么借口来。
齐令璟扬眉,“你识得月麟香?”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物什,纵使是将军的月俸也不过买十来钱粉末,况且还是个粗人,哪有这等奢靡志趣。
其实是之前在云香阁时,一位寻花客赠给延龄的,短短一截说是价值五十金,她觉得无用就转送给了黄姑,被黄姑拿去磨粉做了熏香,味不算难闻,就依着黄姑天天焚上一点,大半年才焚完。
“往年有幸得过一两香末。”延龄说的半是实话。
齐令璟不疑,他看向延龄手腕的麻绳,道:“往前,我帮你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