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燕听着顾相宜的口气,忽然嗤笑一声,道:“你们这些有才学的人,就是谦虚!你们跟别人谦虚就算了,跟我谦虚我可不愿听了,二哥哥能考上童生是好事,我又不会给他使绊子,你这么说搞得像同我不熟似的。二哥哥若能考上,我还要为他庆贺呢!”
王春燕自小便听惯了这些文人总说自己这么不行、那么不好,最后全他娘的飞黄腾达了。
就她还在西街巷口剁猪肉。
听闻顾相宜也是同一套说辞,她破天荒的有些不愿听了。
顾相宜倒也知晓她话中之意,遂叹气道:“妹妹可莫拿我说笑了。自打池二考期邻近后,我是每夜都睡不好,府试内容虽同县试一致,但难度终还是不一样的。池二他做的诗没那么稳,最近我紧着教伙计们如何帮忙料理铺子,每日争取天黑前回家,教他作诗去。”
顾相宜说起这些,哪里还是谦虚?那是实打实的愁!
池映寒几斤几两,她能不清楚?
但王春燕听后还是坚持道:“可我就是觉得,二哥哥肯定能考上的!”
顾相宜摇了摇头,道:“妹妹终究是个旁人,池二若是考上了,妹妹自会说这是意料之中,可池二若是没考上,妹妹也只能是一声叹息。而于我而言,却是心血枉费以及加倍的嘲讽。所以正因我拿妹妹当自己人,才没说那些虚的。”
王春燕听着顾相宜的感慨,似懂非懂的,却也能感觉到顾相宜的难处。
“二哥哥若是考不上,家里会苛责嫂子吗?”
顾相宜道:“让他们萌生希望的是我,若这事砸了,让他们失落的也是我。我一个新妇,禁不起给全家带来这等落差的后果。既走上科考这条路,那么便绝不能输。”
王春燕感知得到顾相宜的坚定,但她同是要劝上一句,道:“嫂子,其实我倒是觉得……你这人太好强了,这段日子你将自己逼得比二哥哥还紧。搞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实,面容都憔悴了许多。许是你这种好强,将二哥哥压得心里也跟着焦虑吧?”
顾相宜心里清楚,情况的确如王春燕说得这般。
但她就是这么个人,若让她府试前夕大大咧咧的,空信着池二肯定能考上,她做不到。
王春燕看得出来她心情沉闷,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总之……嫂子,我希望你和二哥哥都能好好的,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纵使二哥哥实在考不上也没事,如果换作是我的话,让他日后同我一起摆摊卖肉,咱们有口饭吃就行了,我还是想看到你们都开开心心的。”
顾相宜没有回她。
这许是她同王春燕的差别吧。
但这一世,池映寒的大娘子不是王春燕,没有人再会纵他贪乐。
这或许,也是池二的命。
自这日之后,顾相宜每日来药堂的时候晚了些,回去的时候也早了些。
王春燕不用问她缘由,一猜便知准是为了池映寒。
而池映寒这边,本习惯了每日早早起身去书房自主读书,让小祖宗省些心。
但谁料这日起,顾相宜到了天明之后,方才起床,且不再安排池映寒去书房读书,惹得池映寒一头雾水,忙问:“相宜,你这是又怎么了?本少爷又哪里惹到你了不成?”
顾相宜看着池映寒最近也是动不动便不打自招、自动请罪的模样,心里也明镜他在想什么。
“池二,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也蛮焦虑的?”
“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