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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春来:同心

第五十七章

泉州的底下牢狱阴冷湿暗,鼠虫流窜,不见天日,臭味混杂,非常人所能忍受。

江溟之一路向下,走到牢狱底层,越往下走关押的囚犯所犯罪行越重,第一层关押的都是些因为鸡毛蒜皮关进来几个月就放出去了,江溟之来到了第三层,这里关押的都是犯了重罪的官员,方守石袁华江和张泛连夜被江溟之手下的人关押在这里。

脚下的路如沼地,坑坑洼洼,一脚踩下去软绵绵的要陷下去和鼻涕一样恶心,因为江溟之来了,这里点满了火把,惯常牢狱是不点这么多火把的,为的就是让这些囚犯处于长期黑暗下。现在这里如同白日换了黑夜,什么都看的明亮,脚下的蟑螂满地,一面墙上不是蜘蛛就是壁虎,牢狱里的人坐在半湿半干的干草堆里闭着眼不敢面对火光,还有些刚关进来的看见江溟之红着眼抓着牢门喊冤。

狱卒打开三个牢狱的门,几只老鼠被吓得逃窜出来,江溟之不动声色地移开脚:“三位大人受苦了,请吧。”

受了几天的牢狱之苦这几位肥头大耳的明显地焉儿了下去,像几头得了瘟病的病猪。方守石还穿着锦衣华服,缩在角落,见到江溟之的声音像条疯狗一样扑上来:“快放了我!我什么也没做清清白白!他!一切都是他做的!”方守石指着隔壁的袁华江。

追风伸出一把剑横在方守石面前逼得他后退一步,江溟之看着他没什么表情:“方大人先出来再慢慢说说自己是怎么个清白法的罢。”

他看向一旁的袁华江,后者可比方守石淡定多了,轻飘飘地扫了眼江溟之,拖着脚链慢慢走出来。

公堂上,江溟之暂时充当知府,写着文书:“袁华江,一一招来罢。”

袁华江抬起头来,看着江溟之笑了一下:“招什么?”

江溟之抬眼看了眼他,接着写:“金矿的事,不必挣扎了,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袁华江默了一瞬:“两三年前发现的那个金矿——”

江溟之打断:“到底是两三还是三年,几月份,怎么发现的,说清楚。”

“......四年前春吧,具体几月份委实记不清了,陈守金提议要修筑哨楼,忽然从山里挖出了金子,是我没有上报朝廷,将金矿占为己有,泉州有头有脸的商贾和张泛都被我用金矿收买,方守石发现这事后以此要挟要分一杯羹。”

“你胡说!你们泉州做了这等腌臜事与我何关!”方守石跳了出来,当堂驳斥。

追风拿着剑上前:“跪下!”

方守石一下子老实下来,声音小了下去仍旧为自己辩解:“江大人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江溟之还未开口袁华江倒是冷笑了声:“与你无关?我书房里白纸黑字都记载了这些年给你送了多少黄金,从你里州调了多少人。”

袁华江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方守石还是不认:“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江大人不能轻信于他!”

江溟之颔首:“的确不能轻信,你们的开支明细田庄店铺都会挨个审查,不必担忧,该查出来的一定查得出。”

听了这话方守石彻底瘫坐在地,生无可恋。

江溟之看了眼最边上从出牢狱到带至公堂始终一言不发的张泛:“张泛你可认同袁华江所言。”

张泛摇了摇头:“供认不讳。我的确鬼迷心窍了。”

江溟之点点头,在纸上记下张泛的“供认不讳”,随即他又想到什么。问:“对了,番厥的事可与你们有关?”

三人立马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一致否认。

袁华江:“奉天山早年开采时遗留了很多废弃的山洞,有些是我下了令填埋了,有些委实是我忘了又或是手下人办事不利才让番厥有机可乘。可天地可鉴,我袁华江虽酿下大错却也绝没有通敌叛国!”

方守石和张泛:“对对对!我们也干不出这等事来!”

江溟之继续在奏章上写下他们的话,写完后他抬腿就要离开,走到门口被袁华江叫住:“泉州田租每丁租粟二石。”

“历来田税皆如此,有何不妥?”

“看上去的确没有不妥之处,可泉州气候恶劣常年秋冬风雪多雨夏季干旱少雨,哪儿是做庄稼的地儿,作物种下去活不成好不容易活成了一场雪下来直接冻死一片。佃农是靠天吃饭的,老天不赏饭佃农只有饿死啊!若不是靠着金矿里挖出来的那点黄金这三州百姓全要等着饿死街头!”

“你是想说你们泉州这些年交不起田税?”袁华江含着泪颔首,可江溟之并不吃这套,“凡水旱虫霜为灾害则有分数。十分损四以上免租;损六以上免租调;损七以上课役俱免。若桑麻损尽者,各免调,若已役已输者,听免其来年。这是周朝的税租律例,相比是袁大人您忘了,我这给你背出来了您也该想起来了?”

江溟之摇着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可没走几步他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多说几句:“袁大人,您大可上报泉州实情朝廷对赋税自有减免的考量之举,可您没有上报。金矿,贪了就是贪了,不必打着为民的旗号。再者,您若真有难言之隐大可上报朝廷,我走后朝廷自会派专人前来。”

“我并不关心你敛财初衷,于我只需要掌握你们的罪行便可。”

袁华江沉默着,忽然仰头笑了,笑得一声比一声大声,像是已经癫狂了。

方守石的知州府已经被封了,江溟之回了里州军营,陈实金特意为江溟之安排了一间营帐。走到军营里恰巧又遇上陈实金,这回他倒是肯在江溟之面前停下来面对面地行个平礼:“江大人辛苦了。”

江溟之略微颔首,回礼敷衍了句“陈大人也辛苦了”便直接离开。

看着江溟之桀骜离去的背影,陈实金身边的人忍不住为自己主子抱不平:“大人对他客客气气的,他怎么能大人傲慢无礼!”

陈实金却扬手制止他说下去:“他官阶比我高我向他行礼是礼数,再者此人独出手眼令我钦佩便是他恃才自傲些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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