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死了又与我有何相干,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可能去见他。老死不相往来,在我心里早就当他死了。”
“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要来打搅我们的生活?为什么?”
“别以为只要他死了我就会原谅他,他做梦……”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辛怜一口气上不来,再次昏迷了过去。
看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母亲,临书的眼泪再次盈了眼眶。她不是脆弱的孩子,却最是见不到母亲受苦。
看着她难受,叶知秋有些于心不忍,“临书,你不会怪姐姐吧?”
她摇摇头,抱着大白坐到了火堆旁,“你走吧,我阿娘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
她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底是什么恩怨连最后一面不肯相见。
临书蜷缩着身子,怔怔看着火堆里跳跃地火苗,声音平静得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从我记事起,每当我问起我爹去哪了,啊娘都会告诉我他死了。慢慢地我也不问了,直到你带来那封信我才知道,他还活着。”
虽然她还不太清楚死亡的含义,但她知道那是对一个人最绝望的诅咒。
一段长长的沉默后,临书突然再次开了口,她虽表现得足够云淡风轻但还是没能逃过叶知秋的眼睛。
她淡声道:“他真的要死了吗?”
他,戚掌柜,也是她那未曾谋面的爹。
叶知秋回答不出一个字,只是重重点了点头,而后低下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平静地声音再次响起,“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你阿娘怀着你离开后,他曾四处打听,后来得知你阿娘生下你后便躲在了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骗人。”
她声音突然加大,眼眶控制不住掉下泪来,“他明明知道我们在哪,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却没来找过我们?”
叶知秋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将她的愁肠百结照得无处遁形。
“是,这个地址的确是你阿爹给我的。他不是找不到,是不敢找。他深知你阿娘的脾气,要是让你阿娘知道他知道你们的下落,一定会带着你继续躲起来。”
“现在兵荒马乱四处灾荒,你们每躲一处就多一分危险,他不敢冒险。他病重的这段时间,时常让人推他去院子里晒太阳。”
“那个时候我总纳闷,为什么他每次都固执地要朝同一个方向而坐,直到来到这里我才知道,他每次流泪期盼看向的正是我们现在的方向,那目光背后是思恋是守护。”
“……他总说欠你们的太多太多,如果他去了最黑暗的地方,你们就能行走在阳光之下,再不用东躲西藏避他如贼子,也许这也正是他总不愿配合医治的原因吧。”
门后,辛怜靠在墙上,早已泪如雨下。
临书擦干眼泪,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不想看到我娘难过,所以姐姐你还是请回吧。”
叶知秋离开前,再次去见了辛怜。彼时她正卧躺在塌,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精神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只对她说了两个字,“你走。”
她没有生气,只福身行礼道,“辛夫人,我是来向你辞程的。”
她知道,被伤过的心很难原谅,更何况她现在正生着病,再劝说下去只会惹得她再次加重病情。
“不过临走前,我有几样东西要转交给你。”
说着,她将手里的包裹递到她的面前,却不想被她一把打掉,里面的东西瞬间狼狈地滚了出来。
像一个被珍视的笑话。
她目不斜视,气愤道,“拿走,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他的东西。”
临书心口猛地一颤,想要上前去捡,却被母亲厉声喝止住,“今天你要是敢碰他的东西,就不再是我辛怜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