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嫮照例磨着墨,用笔沾着在纸上写些东西。
和以前一样。
就是今天磨墨的时间稍微长了点。
今日事情不算少,侯嫮写的时间便也长了些。
窗户是开着的,夏风斜斜吹进来一些,本是叫人觉得凉快的,侯嫮却觉得有些冷,不自觉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
想着等会儿睡觉前一定要把窗户关了。
外头有蝉鸣,还有猫儿的低声叫唤,还有点风声,听着热闹得很。
他们兴许在开大会!
只是侯嫮和这热闹无关。
眼睫没有颤动,手也没有抖,不动声色的写下宫铭两个字,后面跟着长长的一连串问题。
和写旁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越是这般在意他和别人有没有区别,便是越在意这个人。
落笔一颤,晕开了一个小团,在写的规规整整的一面字上看起来尤为突兀。
侯嫮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忍着不安将今日的事情写完,又卷起来而后用绳子绑好,放在一边的木桶里。
抬手将窗户关了,也顺手取了灯罩吹灭了灯。
留下床榻边小几侧的一小盏灯。
躺在床上,合着眼,不多时便睡着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是线?
密密麻麻缠上了侯嫮,将她绑起来,呼吸快了几分,猛地睁开眼——
方才一切不过是梦中错觉。
只是再无法入睡了。
外头似乎有人踩在草地上的声音,侯嫮坐起身蹙着眉又去听,声音又没了。
穿了鞋拿了件搭在屏风上的薄披风,侯嫮就推开房门往外走了几步。
夜里的候府很安静,推开门的瞬间,似乎连蝉也停了叫唤,只剩下月辉撒下,将满地染银。
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侯嫮摇摇头,暗道是自己多心了,转过身子就要回屋,却在转身之际愣住——
黑衣和月色融合的很好,人站在廊下阴影处。
侯嫮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音来。
黑影一步一步朝侯嫮走来,在侯嫮跟前三步处停住,刚好是一个不会让她后退的距离。
捂着嘴的手缓缓放下,不知道是不是有风,还是夜晚太冷,或是来人身上寒意太重,侯嫮打了个寒颤。
“很冷?”
声音沙沙哑哑的,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还刻意压低了几分。
侯嫮没有说话。
“还是……怕我?”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叫人无法忽视的悲哀。
“这么久了,你……”声音停住了,很久很久,久到侯嫮以为他不会再说,下意识要转身离开——
“有没有想我?”
侯嫮的身子一僵,下意识避开来人的目光,却又在下一秒重新仰起头,看向来人,
“没有。”
“侯嫮,你就是个骗子!”
这句话紧随在侯嫮否定的话后面,就像是早料到了一般。
侯嫮蹙了眉,不去和他争论什么骗不骗的问题,“王爷夜探候府,若是叫府中护卫看见,难免会当成飞贼。”
话落,眼中隐隐带着警告意味。
宫铭弯下一点腰轻笑了声,“是飞贼,那也是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