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门是纱门,不影响看外面的战况,只需外头有一个士兵传话就好!”剑奴快速说道,而后拉着侯嫮就往那个偏殿赶。
剑奴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她也不在乎这个君主的位置是由谁来做。
可是侯嫮在乎,更不仅仅是在乎,若是姬恪赢,侯嫮就会死。
侯嫮的命,可以说是和姬辛的命绑在了一起。
剑奴所过之处,皆是鲜血淋漓,硬生生带着侯嫮在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路来。
她一伸手就将侯嫮推进了偏殿里。
又揪了几个人过来,“护好太师!”
下一瞬,剑奴将门从外头锁了起来,用的是足铜的锁,钥匙放在了自己怀里。
门再脆弱,也是宫内的门,人要单凭蛮力撞开几乎是不可能是事情,就是用刀用剑砍,也需要时间。
而这段时间,足够剑奴赶到侯嫮身边。
剑奴尽了自己所能,为侯嫮打造出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侯嫮被关在偏殿里,先是惊愕了一瞬,而后大半个身子趴在门上,目光划过剑奴后看向纠缠在一起的天越士兵和叛军。
“保存体力,守为主,攻为辅!”
门外的士兵将侯嫮的话传了出去,
“保存体力,守为主,攻为辅……”
侯嫮深知单单上京这些士兵要赢了姬恪是不可能的。
她更知道,这些人……
大概率都是要死的。
包括看似安全的她。
她只能努力的撑到宫铭来,如果撑不到,也要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留给姬辛足够的时间。
这就是为什么她没有和姬辛一起走的原因。
她必须留在这里,当一个诱饵。
当一个吸引力足够大的诱饵,引得姬恪留在这里,试图杀了她。
侯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外头的景象,看着宫中的禁军一个一个倒下,看着守城的士兵就是死了也要抓住一两个叛军的衣摆。
看着姬恪一杆红缨枪刺入她天越将士们的胸膛里,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无动于衷。
看着一个一个鲜活的生命流失,包括天越士兵,包括赵王叛军。
而最开始,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天越的百姓。
侯嫮最恨内斗,此刻看着,却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她当然可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骂他们自相残杀,骂他们本为天越子民却对自己的手足兄弟下手……
侯嫮有很多可以骂的话。
可是她却觉得,骂了如何呢?他们不会停下,姬恪不会放弃谋逆的想法,就连她,也不会不去追杀缉拿姬恪。
那些已经死了的人,也不会复生。
侯嫮微微阖了眼,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头渐起……
一个很小声的闷哼声在侯嫮耳边响起,侯嫮有些错愣地抬起头。
偏殿距离那主战场不算近,她怎能能听见别人受伤的声音?还是那样小声的声音?
侯嫮仔细去看,每个人身上扫过去,觉得他们都不是那个声音的主人。
直到目光在剑奴身上停住——
她的右肩胛骨,有一道见骨的伤,还在往外冒着血……
侯嫮呼吸一凝,眼睫颤动得厉害,喉间一片干涩,“阿姥……”
她从来没见过剑奴受伤,这是第一次。
阿姥怎么会受伤呢?
她明明武艺高强……
她怎么会受伤呢?
侯嫮红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阿姥——”
有一把刀对着剑奴袭来,剑奴才刚刚回身子险险避开,那边姬恪已经射出了箭——
那箭直直,射进了剑奴的左肩。
“阿姥,阿姥!”侯嫮颤抖着双手拍打着门,“开门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门外的士兵先是一愣,“太师,钥匙不在我们身上,而且外面危险——”
“我叫你开门!”侯嫮红着眼瞪着外头的士兵,“把门撞开!”
那士兵却摇摇头,“陛下走时有命,太师的安全最重要,恕属下难以从命。”
就这一小会儿功夫,剑奴身上又添了几道伤,而侯嫮清晰地看到,骑在马背上的姬恪,拉弯了弓,箭尖对准的方向……
正是剑奴!
“阿姥——”侯嫮尖叫出声,“快躲开!快躲开!有箭——”
侯嫮的话凝在了半空中,那箭准头太好了,直直射进了剑奴的胸口。
侯嫮只觉得脑瓜子“嗡”地一声,她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外面一下子嘈杂了起来,从皇宫外好像又来了一队兵马,宫内禁军和驻守的士兵好像都有些开心,就连侯嫮门外那几个士兵也是面露喜色。
发生什么了……
侯嫮眼眶赤红,神情呆滞,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