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衣看着云奕略显憔悴的眉眼,唉声叹气的去后厨亲自给自家小姐炖补汤去了。
云奕的脑子还是木的,捏了捏眉心,心想不知道侯爷现在怎么样了。
谁会甘愿在同一个坑里绊倒两次呢。
明平侯府,顾长云在书房里坐了坐,静不下心,从架子上挑了本书出了门。
云奕的院门半开,顾长云从门缝中瞥见阿驿在里面,托着肥麻雀的鸟笼在院子里走圈,一边走一边背诗,那肥麻雀蹲在角落,随他走动间上下一颠一颠的。
顾长云推门进去,问,“阿驿,干什么呢?”
阿驿正走着,回过头看他,“少爷,阿驿看这麻雀长得太肥了,让它多活动活动,白管家教了首诗,刚会背,阿驿怕忘了,就多念几遍。”
顾长云随意扫下石凳软垫上的落叶,将带来的书摊开在桌子上,“少爷看这麻雀都要被你颠睡着了,给你出个招,你拿棉线系在这麻雀的脚上,牵着它放纸鸢一样飞来飞去,比你这样托着它转悠有用多了。”
阿驿恍然大悟,连忙放下鸟笼跑着去问连翘她们要棉线去了。
顾长云翻着书,在他后面喊,“慢些跑,仔细别磕着。”
阿驿的声音远远传来,“知道了少爷!”
肥麻雀意识到自己终于结束了在院子里上颠下颠,小翅膀一伸瘫在笼子里,见顾长云不离它,在笼子里瘫了会儿偷偷瞄过去。
顾长云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看自己的书。
肥麻雀放下心,慢慢蹭过去歪着头打量桌边的这个男人,摊开的书页离它离的近,肥麻雀扑腾了两下,张着嘴伸了伸脖子,然后开始往地上啄。
顾长云发觉它的动静,吝啬的抬眼看了它一下。
肥麻雀更起劲了,脑袋抵着笼子往外撞两下,继续往地上啄。
这是饿了?顾长云皱眉端详了它一会儿,伸手从一旁的糕点碟里捻了些酥皮放在笼子里,肥麻雀被香味吸引,蹦跶着去啄了几下。
顾长云冷笑一声,刚要低头继续看书,不怕死的肥麻雀又跑回来用脑袋顶他这个方向的鸟笼,还是往地上啄。
顾长云没什么耐心,将鸟笼拨远了些。
肥麻雀急得乱转。
阿驿拿着一小捆棉线回来,着急的打开鸟笼将麻雀捉出来,顾长云说着,“怎么拿了那么长的棉线回来?”帮他把棉线系在麻雀的脚上。
阿驿心满意足的看着麻雀在地上乱蹦跶,说,“翠云姐姐给阿驿拿的,阿驿说是用来放纸鸢的。”
顾长云看了看那棉线的长度,再看一眼肥麻雀的体格,觉得这麻雀该飞不了那么高那么远。
阿驿手里捧着棉线团,蹲在地上认真看麻雀蹦跶。
忽然起风,顾长云面前的书页被风掀回去两页,他还不及掀回去,只见麻雀飞上桌面,蹦到书上,对着某个字低头啄了啄。
顾长云目光一动。
七王爷偷偷摸摸养着的鸟去找依云,通风报信吗。
阿驿凑过来看,“知其白,什么黑……少爷,你看的什么啊?这麻雀怎么好像能识字一样啊?”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顾长云将这一页上的内容给他念了一遍,“这是古人所著的一本关于天下之道的经书。”
阿驿听的云里雾里,傻兮兮的配合点头,伸手指了指书,“这麻雀好像认识这个‘下’字。”
“谁说不是呢?”顾长云将麻雀拨到一边,合上书页,对他道,“你去将白管家给你的那本千字文拿来。”
阿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少爷你要教这麻雀识字?!”
顾长云轻笑一声,“说不定,这鸟可比你识字还要多。”
阿驿深感挫败,嚷嚷着,“阿驿才不信!”风风火火跑着去拿书了。
顾长云一反常态的来了兴致,多去捻了些酥皮给桌上的麻雀。
看来这七王爷确实是个训鸟的好手。
千字文很快被拿来,阿驿还带来了白清实,说是让白管家来看阿驿认识的字明明比那只麻雀多。
白清实在他三言两语中抓住重点,饶有兴致的跟着一起来看。
被三人围观的肥麻雀跳到打开的千字文上,悠闲自得的踱步,最终不负众望的低头开始啄字。
“月……夜……翻个页……再翻……没了?这就没了?”
顾长云若有所思。
白清实想了想,“千字文字数多但不集中,依云那里该是有本专门的书。”
顾长云不谋而和,“等云奕今晚回来,让她去漱玉馆一趟。”
阿驿前面的没听明白,听见后面了,忙问,“云奕今晚上回来吗?”
顾长云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等着罢。”
等云奕回来的不只明平侯府里的人,凌肖下了轮值,拎着桂花糖糕去三合楼,站在街对面看柜台后站着的是月杏儿和柳正,不见云奕的身影。
等了片刻,凌肖拎着纸包进了三合楼的门。
柜台后的两人早就发现了他,若无其事各自做各自的事,僵着嘴唇压低声音对话。
“他怎么又来了?”
“来找小姐的呗。”
“小姐不在啊,他会不会过来啊?”
“我哪知道。”
“他来了他来了,怎么说?”
“我哪知道。”
“看他找谁搭话……”
凌肖越走越近,俩人齐齐收了声。
“劳烦,在下想请问,云姑娘在吗?”
声音在月杏儿面前响起,柳正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月杏儿默默深吸一口气,笑笑,“阿姐她今日歇着,约莫是出门玩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