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在,他这后一句话没敢说。
顾长云似笑非笑,“那谁知道,又不是我让她来的。”
意思是你该问谁问谁去。
赵远生哪敢,若无其事笑了两下岔开话题。
顾长云虽是还同他说着话,眼睛却时不时往外瞟一眼,飞快的搜罗一圈又一圈。
心下愈发不耐。
云奕入京都,将半路买来的马在城外转卖出去,抄小路进城。
她想先去明平侯府看看来着,但白日里被侯爷撞见或是发觉的风险太大,就先回了三合楼。
路上看见南衙禁军巡查,不用拉人问凑个耳朵到旁边听就能知道是秀女进京,云奕藏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静静看凌肖骑在最前面的一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绷着脸挺直腰背过去。
目送南衙禁军离开,云奕摸了摸易容后的脸,往人群后退去。
她不喜欢脸上这玩意,一回到三合楼,谁都没见着先去后头井边打水来洗脸,从小瓷瓶里倒了药水在脸上搓,用干净的水好好洗一洗,就又成了自己的脸。
她动作太大,襟前湿了一片,脸边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云奕没所谓的抹了把脸,舒畅的呼了口气,撑着井沿缓了一缓,直起身看如苏力没有在后院,转悠着找人。
刚拐个弯,没走两步云奕就停了一停,隐隐觉得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正是饭点,柳才平他们都在前面忙活,云奕骑了将近一日一夜的马,腰腿酸疼,想着先从后面楼梯上去躺着歇一歇再说,前面又是一个转角,渐近,云奕心中不对劲的感觉愈发强烈,左眼皮不安分的跳了一跳。
她衣角刚刚扫出去,眼前一阵风掠过,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忽然闪出的一人钳住手腕拧到了后面。
熟悉的气息瞬时裹挟全身,将胳膊上的剧痛死死压制下去,云奕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完全没有想要反抗的意识,顺从的反身过去往后推到柱子上抵着。
顾长云的吐息就在耳后,重重的喘着气,咬字很深,“云奕。”
云奕被他反擒着胳膊压在墙上,往后偏头看他,语气带着戏谑,“哟,这不是咱们侯爷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顾长云心突突的跳,脖子上青筋暴起,顿了顿,“云奕,”咬牙切齿,“你怎么能回来?”
云奕疼的后背都泛了湿意,察觉到顾长云的手微微颤抖,放软了声音低声道,“侯爷,您先把手松开,怪疼的。”
顾长云浑身一僵,下意识松开手,被云奕逮着空子利索往旁边一闪。
顾长云身体先作出反应,马上去抓她的手腕,生怕又给她溜了。
云奕压根没想着溜,主动握上顾长云的手,手上用力位置一调转,将他推到柱子上用巧劲抵着,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顾长云眉头一松,反握住她,身子十分诚实的调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嘴上却仍不饶人,冷冷道,“你回来干什么?”
云奕的手被他攥的几乎发疼,忍笑道,“不干什么,不干侯爷的事。”
顾长云一急,“云奕!”
云奕答的十分积极,“在这呢。”
顾长云对着她的笑脸,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这样的眉眼,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了。
他心中莫名的情绪上下起落翻涌,明明这个姿势他是被制压的那个,却用目光编织成牢笼,锁着云奕不放。
云奕直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侯爷?”
顾长云的目光缓缓下移,盯着她脖颈处的皮肉看,语气严肃,“让我看看你的伤。”
云奕一愣,“什么伤?”
顾长云皱眉,面色一沉,空着的另一只手就要去扒她的领口。
云奕没来得及拦住,顾长云利索又小心的拨开她的领口,露出形状好看的锁骨和一小截刺眼的纱布。
云奕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错开顾长云还欲继续往下的手,无奈,“侯爷。”
顾长云脸色很难看,直觉告诉他云奕肩上的这伤口伤得十分严重,一种很久未有过的,嗅到危险的感觉朦胧地出现,他嗅到了云奕身上还有其他伤。
由内而外散发的病气。
在晏家庄的几日,哪怕一天好几顿的滋补,用了各种珍稀的药材,都不可能一下子补回云奕亏空的底子。
顾长云略一思索,上前一步,语气坚决不容反抗,“跟我回去。”
云奕微微出神,“回哪?”
顾长云不耐烦皱眉,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明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