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光嗤笑一声,吹了吹茶沫,自顾自道,“事关离北,他整这一出,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没长脑子,呵……”
耿贞度没胆子妄论,眼神飘忽不定。
萧何光斜睨他一眼,帕子掩口咳了几声,阖眼掩盖眼中倦色,只道,“接下来的事严君益会跟你说,你回去听信便是。”
耿贞度哪里敢说不,连连应下,告退后小心翼翼的避着人出了门。
萧府的暗卫无声出现,躬身半跪下,“主子。”
“跟着他,别让他出什么岔子。”
暗卫颔首,“是。”眨眼间消失不见。
楼下的说书声隐隐传上楼,萧何光闭着眼听了一会儿,习惯性的唤严君益进来。
窗户纸上现出一个人影,是萧府的人,“老爷,严管家没跟着来。”
萧何光睁开眼,恍惚一阵,想起来严君益有其他事要做,静了静,“回去罢。”
外面应了一声,房门打开,有人进来扶他起身往外走。
萧府,暗室,烛光将地上的两道人影拉长。
严君益将一袋银钱放到面前人手中,缓缓道,“你家中的妻女会记挂你的,你救了她们的命。”
面前人嘴唇剧烈抖动,接着绷成了一条直线,他对着严君益低头,哑声道,“多谢。”
严君益没什么反应,“去罢,你是个懂规矩的人。”
男子神色一凝,沉重的点了点头。
云奕终是没舍得让顾长云在自家花钱,气得柳正咬牙笑着翻她白眼,云奕跟在他身后逗了半天才把人逗得肯开口说话。
柳正心里门清她的性子,伸一根手指戳戳她的额头,无奈,“小白眼狼,日后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云奕捂着额头只笑。
柳正拿她没办法,“行了,别跟着我了,碍事,后头我爹给你留的有螃蟹,在蒸笼里,自己去吃。”
云奕一把薅住他的脖子,真情实感道,“还是自家人好啊。”
不过这话不敢让顾长云听见,他指定又要生闷气,云奕笑着撒开手轻快的掀了帘子去后面了。
月杏儿房中空无一人,无人察觉到柜子上的一小瓷罐中有东西在沙沙作响。
顾长云不知道云奕跟不跟着一起回府,同众人告别后差人将醉的晕晕乎乎的裴文虎送回去,在外面车上等了一会儿,没等着人,但柜子里的糕点换了新的,灵光一闪移开点心盒子,发现下面躺着那把弓弩。
这就知道云奕一时回不去,顾长云啧了一声,屈指敲了敲车厢,“走罢。”
马车刚走的时候会有轻微的晃动,顾长云在这一晃中将点心盒子放回去,伸手拿了个绿豆糕慢慢吃。
今日之后,沈麟就和他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顾长云勾了勾唇,他身边全是泥沼,任谁靠近都会身陷其中,唯有上了他这条船,齐心协力的过了这泥沼才是生路。
有人避之不及,有人左右权衡才登上,只有云奕这个傻子巴巴的自个儿贴上来。
京都是无形的深渊,他还在思索将云奕送出去的可能。
只是没往前那般坚定了……
回到明平侯府,顾长云捧着点心盒子一下车就看见王管家等在门外,疑惑,“府里有事?”
“不是府里,是藕香阁,”王管家随着顾长云往里走,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是范小姐的信,贴身侍女葱倩说范小姐病倒了,高烧不退。”
顾长云脚步顿了一下,他尚未觉得京都中多了个人,惠举那一出子闹的,无论是赵贯祺还是谁都将她给忘了,选秀女一事也被推了又推,说起来,他确是没有尽到一个表兄该有的心力。
他一边拆信,一边问,“请大夫了吗?”
“请了,”王管家一拍大腿,“葱倩说太医院请了两个过去,害,净会掉书袋,开了些温补的药材,没什么作用。”
没什么作用才来明平侯府寻人,范灵均是个懂事的,无缘无故尽量不会给他添麻烦。
葱倩自个来的,王管家想到小姑娘包着泪花不敢掉眼泪的样子就觉得心疼,叹了口气,“我让来喜领着咱们的大夫去看了,还没回来。”
顾长云点头,眉头一皱,“看看范小姐是水土不服发热,还是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下手了。”
王管家也是这般想,“走之前我特地跟来喜说了,让他机灵着点。”
顾长云心里莫名生出些烦躁,无论是什么原因范灵均的这场病都像是自己欠她的,他静默片刻,道,“你准备些东西,晚些我去一趟那边。”
王管家应了,“哎,我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