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绥南接过奏章展开来看,眉头越皱越紧。
他和姚澄宇的部下,都是私底下的接触,每次见面也甚是隐秘,
林远志察言观色,看出了毕绥南脸色的不对劲,出声问道:“我看了这上面的说辞,似乎都是故意针对您的,岳父大人,您是不是在江南得罪了什么人?”
毕绥南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江南得罪的人多了,可是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还能直达天听的,那可就寥寥无几。”
翁婿两人坐了下去,细细盘算了一番,始终是不得头绪。
林紫苏坐在一旁,听着外祖父和父亲说起了庆阳府的琐事,只感无趣,就去沏了一杯热茶。
当她泡好了茶水,正要给两位长辈沏上,就听外祖父说道:“贤婿啊,开海禁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是陛下肯听从我的意见,每年国库的税收至少可以多收千万两,有了这些银子,则朝廷许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林远志知道自己这个岳父对治国颇有些见解,但一直都在地方为官,对朝堂的形势所知不多。
自从刘庆元致仕之后,原本联合起来针对他的几个派系逐渐分化。
有了皇帝的默许,钱敏中在内阁逐渐得势,司礼监也隐隐有冒头的趋势。
目前朝堂上隐隐分成了三派,以钱敏中为首的山南党,以陆志远为首的北党,还有一大批跟随在司礼监身后亦步亦趋的官员。
三派官员平日里相处还算和气,一旦涉及到利益分配,那就要生出许多暗潮汹涌。
像开放海禁这等大事,千万两银子的收入,任谁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哪一派也都不能容忍。
况且,那些偷偷往海上贩卖货物的商户,背后隐隐也有着官员们的身影。
就比如说山南的首富秦家,原本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商户,几十年前,突然就如同天降横财了一般,四处买田置铺,把持了邻近山南四省的瓷器和生丝生意。
有传言说,秦家正是得了钱家的支持,一直做着出海的生意,才赚的盆满钵满。
在开放海禁这件事上,几派的官员达成了默契,都不愿意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
突然冒出一个人,和皇帝提起了此事,还信誓旦旦的说起了前景,自然会引起那群人的不满。
林远志认为,岳父这一次是犯了众怒,心里难免替他担心了起来。
“岳父大人,开海禁乃是大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您先上个奏章,和陛下认个错。”
毕绥南瞪了林远志一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国库连年空虚,就连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此次洪灾连赈灾的粮食都发不下去。长此以往,我大衍可就要亡国了!”
林远志慌忙起身说道:“岳父大人,咱们就事论事,可不要说什么亡国!”
毕绥南对林远志这句话甚是不满,“哼”了一声,说道:“亏你还是入了刑部,胆子也忒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