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凝,只要这一切没有得见天日,有些话就不该说出去,否则没有任何好处。”乔望褚语调坚定,之前的疑虑从面容之上烟消云散。
姚碧凝此时才明白了乔望褚话中意蕴。也许这向来是乔望骐与乔家之间的默契,两方的较量如同笼中困兽,哪怕彼此撕咬,在外人面前亦是展现勠力同心的表象。而现如今,乔望褚更不能去主动打破这种默契。
“那么舒易的困境,又能怎么办呢?”这是眼下最为迫切,也是碧凝所担忧的问题。
“你先回去吧,让我想一想,总能够有办法的。”乔望褚又点燃了一支雪茄,烟圈吐出来,半遮住他沉思的面容。
沪上的流言像雨丝一样致密地落下来,不出几日这海关丑闻便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海关署对于此事极为不满,那些个洋人也不去管乔家的权势,直接给乔舒易下达了解职令。甚至公开声明谴责此事,以保全海关署的声名。
姚碧凝虽然为乔舒易落人陷阱而不平,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乔望褚的嘱咐无从下手。
姚之砚看她空拿着一双银箸,面前的饭菜一点未动,不禁劝道:“姐,我知道你心里揣着事儿,多少还是得吃些。”
“之砚,我没事。”碧凝夹起几粒白米,没有什么胃口。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晓薇正要去接,碧凝却站起身来:“我去吧。”
才拿起听筒,乔舒敏的声音就响亮地传来:“碧凝姐,那个晴子竟然觊觎我哥,你快来奉园,可不能让她得逞了。”
姚碧凝乍一听闻,有些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你来就对了。”乔舒敏语速很快,“我要接着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先挂电话了。”
刹那间语声中断,碧凝的疑惑只得暂时压在心底。她从奶白色衣帽架上取过呢衣搭在臂弯,向之砚道:“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先吃。”
春寒料峭的夜晚,天幕中零散几颗星子,弦月如钩。碧凝坐在车厢里,黑色的车身隐没在暗夜之中,只有两道光束照映着前方的路途。
舒敏的话在她耳畔一直回响,途经的任何霓虹光影都模糊着远去。碧凝不是没有察觉到晴子对舒易的依恋,舒敏的话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可是依照她对于晴子的了解,那情愫如同酒水被深深埋藏,是什么令晴子突然产生如此大的转变呢?
一路灯火阑珊,千家万户。
奉园门前如旧时宫中式样的灯笼高挂,门上整齐排列的浮沤钉泛着清冷的光。碧凝伸手叩响门环,周遭一片静谧里,那样重,又实则那样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