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姚碧凝应着,用眼神向知玉示意。
何嫂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斟好,凉在乌木斗柜上,又将画纸收进书桌的抽屉里,这才开口:“姚小姐,我想要辞工,本来是该和长官说的,但这两天都没遇着机会,就想着先和你说了。”
姚碧凝关切地问:“怎么突然想到要辞工呢?如果是觉得工钱低了,我可以去向陆先生提。”
“不是的,姚小姐别误会,这里的工钱已经很好了。”何嫂叹了一口气,继而解释,“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只要手头有钱就去赌,如今报应来了,被人打折了腿。我得回去城里顾着他。”
“前几日何嫂告假也是为了这件事吗?”姚碧凝站起身,从手包里拿出几张钱递给她,“病了总要用钱的,就当我的一点心意。”
“虽说他整日不学好,终归是血浓于水,我还是不能不管啊。”何嫂说得眼眶微红,看到递到手中的钱,终是没有拒绝,“姚小姐,不瞒你说,家里如今确实是用钱的时候,我只能腆着脸收下了。”
“这个月的工钱还有多少没结?陆先生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我先给也是一样的。”姚碧凝看着何嫂的愁容,询问道。
何嫂摇了摇头:“长官是提前发月钱的,刚来的时候已经领了这个月的,只是我没做满活儿,心里过意不去。”
“这种事情也不是你能够左右的,既然家里的事情着急,你收拾好东西就可以走了。”姚碧凝没有再详问,何嫂一番感谢才下楼去了。
“姚小姐,这个何嫂有问题。”知玉待人走远,凝重地开口,“我建议找人看住她。”
“你从刚才的对话里看出问题来了吗?”姚碧凝莞尔,饶有兴致地等待知玉的答复。
“不是刚才的对话,而是我忽然想起来,以前见过她一面。”知玉答得肯定。
姚碧凝笑意更深:“你是在哪里见过她的?”
“十三胡同,她就住在瑾娘隔壁的院子里。但我听人说过,那里面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伶人,没个倚靠。所以这个何嫂,她根本没有儿子。”知玉站起身来,从窗口往外看去,何嫂已经提着包袱往院子外走了,“姚小姐,我们得赶紧让人看住她。”
姚碧凝从斗柜上拿起一只碧绿色的茶盏,递给知玉:“你路上奔波那么久,喝点茶润嗓子。”
“姚小姐,我绝对没有记错,不能让何嫂她就从你面前走了。既然她刻意隐瞒,必然是有所目的。你怎么能一点儿都不着急呢?”知玉语声染上几分焦急,不去接碧凝手中的茶,抬步往门口走,“不行,我得去叫守卫跟着她!”
“知玉,我相信你说的话。”姚碧凝轻轻拉住她的衣袖,“有了你的证实,我才能够更加放心地让她离开。”
知玉转过身,面露疑惑:“为什么?姚小姐已经让人留心她了么?”
“不,我想并不需要。何嫂的出现的确过于巧合,她的隐瞒和离开也是有所目的。不过我知道,到了合适的时候,她应该会再次出现。”姚碧凝眼中秋水似有粼粼波光,“知玉,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