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姐,你果然适合这身打扮,咱们走吧。”晚蝶笑得眉眼弯弯,替碧凝推开了翠漆菱花门。
当姚碧凝迈出门槛时,才发现这里的不寻常。虽然周遭草木石径一如普通院落,甚至有一汪清潭点缀园中,抬眼望去却不见天空,而是青石笼罩。结合起方才的地道,看来这是一座隐藏在地下的庭院。
没有星光月芒,没有流云苍穹,只有园中盏盏石灯投下两道影,穿过卵石铺成的小径往草木更深处去。
晚蝶指了指不远处的院落:“姚小姐,就是那里了,主子不喜欢人打扰,您自个儿过去。”
回廊过尽,灯火如昼。
门扇大开,姚碧凝伫立在锦屏之外,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
“碧凝来了?”说话的声音苍老而威严,甚至因为那份威严而让人不自觉地忽略话音里的苍老。
“我是姚碧凝。”她的目光落在锦屏之上,并不急于探究背后之人。
那锦屏后的人端坐着,说话间宛如一个慈祥的老者:“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是快,我记得上回看到你的时候,还是软软的一团。”
“您过去见过我?”姚碧凝徐徐问道。
“当然是见过的,要不是……你该是在我身边长大的,现在出落得肯定还要好些。”那人叹息一声,又接着说,“阿蔷的性子实在太过执拗,何必这样呢?她明明是盼着你的。”
姚碧凝静静地听着,蔷字入耳,令她心中一动。幼时的记忆虽然模糊不清,她始终记得,父亲曾经如此缱绻地低唤,那是母亲的名字:“您说的阿蔷……”
“阿蔷,是你的母亲。我看着她长大,她是长兄唯一的女儿。”他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衣绸发出的窸窣声响,从座椅上起身绕过锦屏而来,“而我,是阿蔷的叔父。”
姚碧凝望向面前的老人,他的眉间有深刻的川字纹路,仿佛一生为愁苦所纠缠。他的面容威严,不苟言笑,一袭墨蓝锦袍又平添几分距离感。
“您怎么称呼?”姚碧凝垂下目光,尽量表现出晚辈的恭谨。
“旁人喊我一声国公爷,全因我云氏一族的忠义。但是碧凝,你不一样,你是阿蔷的孩子,能够叫我一声叔公,已经是我的福气了。”云辙笑了笑,打量着姚碧凝的眉眼,“你和阿蔷年轻的时候,果然颇为肖似。”
“云爷,我想见一见我的母亲。”姚碧凝抬起眸子,正视着云辙的目光。
“孩子,你别着急,自然会让你见的。”云辙伸手握住碧凝的手腕,带她往锦屏后走去,“我们隔了这么多年未见,总该要先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
“不知道云爷想要说些什么?”姚碧凝随人落座。
云辙掀袍坐下,虽已年迈,仍是举止端然:“不妨就说一说阿七那里的事情吧。我让阿七把信给你看了,你怎么不给个回复呢?一个人千里迢迢地来北平,所幸咱们是见着了,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九泉下的长兄还有阿蔷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