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霓媛停下手中的笔,看一眼碧凝,才对来人问道:“关于什么的?”
女记者瞧见孔霓媛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扰了主笔会客,也偏头对碧凝颔首以示歉意。
姚碧凝向人莞尔一笑,表示并不介怀,站起身来:“我难得有幸到燕园时报,霓媛先生应该不介意我参观吧。”
“自然不会。”孔霓媛拨动电话盘,向听筒里交代了几句,很快有一个穿学生装的女孩出现在门口,笑盈盈地领了姚碧凝往外走。
“姚小姐,我叫孔竹君,咱们年岁相仿,唤我竹君就好。我在报馆里实习,也是刚把这里摸清楚。”孔竹君走起路来,两条乌黑发辫垂在脑后,发尾处宝蓝色的绸质发带扎成蝴蝶结,随着步子跳动。
姚碧凝弯眸一笑:“都说了年岁相仿,还是叫我碧凝吧。能够在燕园时报实习,也委实是不简单的。”
“这件事我也是磨了姑姑好久,她平日里断不肯让我轻易进到这里。”孔竹君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说到后面却有些揶揄地看向碧凝,“你别看她在主笔室里温柔可亲,训起家里的小辈来,可是铁面无私得很。都说姨妈亲厚,果然也只有陆表哥才入得她的法眼。”
“这么说来,霓媛先生也是姓孔了。”姚碧凝不理会孔竹君的打趣,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竹君,那你知道孔三章么?”
“是我那个不成器的二哥,分明也念了十年长学的,硬是没存下什么学问。脑子里不晓得想些什么,整日里偎红倚翠闲玩遛鸟,祖父都嫌他辱没门楣。真是说起他就气。”孔竹君提起人来便有些忿忿不平,进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又转了话茬道,“碧凝,这里就是校对室了。审过了的稿件都在这里逐字逐词地核准,有些译稿看起来极费工夫,我就是凭着英文成绩被派到这里打杂。”
“校对的工作繁杂不易,但能经手各类稿件,是考验学问的。”姚碧凝看到孔竹君书案上满满一摞稿纸,“我自己转转就行,也不好耽误你的工作。”
“不妨事,我是只校对译稿的。”孔竹君将布满记号的稿纸理顺,收进抽屉里,“下一期的已经完成了。”
“竹君,这两天新闻板块的稿子调来调去出稿晚,你不忙的话帮着分担点。”旁边一个穿长衫的男子年纪略长,长臂一伸将几张手稿放到孔竹君桌上,动作很是娴熟。这样的事情,显然也不是一两回了。
“今天不成,现在主笔让我领着客人参观,你总不能叫我违背她的交代吧。”孔竹君没好气地将稿纸退回去,却一时没有放稳,稿纸从桌沿掉下去,雪花般四散到地板。
碧凝俯下身子,去捡正好落在她脚边的纸张。当目光无意中落在那行端正的字迹上,脸色蓦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