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也好,劝劝那丫头,整日地摔盆子打碗,让我午觉都睡不安稳。”秋夫人听姚碧凝提起陆孟瑶,瞬时没了交谈的兴致,绕过两人进了宅子。
“姚小姐别放在心上,这秋夫人的性子向来带刺。”知玉低声解释,又向门口的小厮交代了两句,领人越过门槛往宅院深处走去。
摔盆子打碗果然是有的,才刚走到廊下,一阵瓷具破碎的刺耳声响便自屋内传来。未过多久,门扇开启,一个穿湖绿色衫子的小丫鬟端着一盘碎得不成样子的粉彩瓷片走出来。
“孟瑶?”姚碧凝朝虚掩的房门里唤了一声。
伴随着一阵啷当响动,陆孟瑶顶着未干的泪痕出现在门后,一头蓬松的鬈发有些乱糟糟的。
“碧凝姐……”陆孟瑶讷讷地喊人,泪水像是决了堤,霎时间甚是汹涌。
姚碧凝朝知玉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这样也不成,你先在外面等,我来劝劝她。”
李知玉未曾料到这般情形,想来这大抵便是碧凝阅过书信后烦恼的缘由,颔首应道:“我就在廊下坐着,也好不教人打扰你们。”
陆孟瑶往门外瞅了瞅,急忙一把拉过碧凝的手腕拽进了门,落了闩木才道:“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我先前只知道父亲颇为满意孔家的亲事,后来才听说原来还有人朝他吹了枕边风,才弄得愈发没有转圜余地了。”
碧凝见孟瑶又气又恨的模样,从手包里拿出一方竹青帕子,替她拭了拭脸上的泪花:“可是那位秋夫人?”
“什么秋夫人,分明就是个作威作福的狐媚子,偏偏这么多年也没有身孕,就算争得了钱财,也只能靠自个儿挥霍。”陆孟瑶讽刺过了,才记起来问人,“碧凝姐,你知道她?”
“方才在门口碰巧见着了。”姚碧凝想起那美艳妇人的做派,真是如知玉所说一般,令人过目不忘,“你是说这件事情里,有她的助力?”
“我看她是巴不得我早些嫁出去,一听孔家来提亲,便摆出一副情真意切的假样子。她暗地里向父亲数出这门亲事的许多好处,父亲自然更不肯反悔,我现在是怎么闹也不顶用了。”陆孟瑶气鼓鼓地拍了拍桌子,“我与她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道她犯了什么疯症。”
“是这个道理。”姚碧凝皱了皱眉,陷入思索。
“我也是想不通,这宅子里不少我一口饭吃,见我不肯应这门亲事就卯足劲儿撺掇父亲,白白让我恨她一场,简直是没事找事。”孟瑶稍微平静些许,越说越垂头丧气,“人若是不顺遂起来,有的没的都来使绊子。”
“我看那位秋夫人是个极懂沉溺享乐的,又是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性子。既然你们没有旧仇,她更没有理由主动招惹新怨。”碧凝整理思路,沉声开口,“如果真的是枕边风,就没有那么容易吹进你的耳朵里。除非,她想要激起你更大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