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帛撕裂的声音被混杂的响动压了下去,却仍旧清晰地传入碧凝的耳中。就在碧凝挣脱束缚奔逃而出的时刻,溅上油脂的门框灼灼地烧起来,形成一道难以跨越的阻隔。
她狼狈地从火光冲天的屋子里夺门而出,仔细绾好的发髻早已凌乱不堪,一身白色衣裙褶皱横生。姚碧凝喘息着抬头,正见陆笵阔步而来,身后跟着几名军士。
“快救火,里面还有人。”姚碧凝话音刚落地,便猛然一阵咳嗽。
那几名军士向陆笵望去,得到示意后纷纷去寻水救火。整齐的步伐逐渐远去,陆笵抿唇看了一眼火势,扶住面色苍白的姚碧凝向远处走去。
燃烧的火光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发烫,浓烟透过半开的窗子钻了出来,像一条灰色的长蛇,慢慢散开。断断续续的吟唱传了出来,那音声却愈来愈低,仿佛被一口古钟罩住,压抑而渺远。
“来不及了,这场火烧得太快,像是刻意为之。”陆笵看向烧焦的窗棂,眉间微皱。
姚碧凝脚步虚浮,借着腕间传来的力道才勉强站定:“是啊,这都是算好的。她要和我同归于尽,没有想过活着出来。”
“给沈四写信的那个人?”陆笵开口问道。
“是的。”姚碧凝点了点头,咳了几声转而又问,“对了,你们找到孟瑶了么?”
“已经找到了,她被绑在一处水榭里,只被迷晕了,大体无碍。”陆笵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简明扼要地陈述。
姚碧凝松了一口气,何梨总算没有欺骗她:“那就好,人没事就好。”
火势终于是被扑灭了,这时间无风,所幸周围的其他建筑几乎没有被波及。
姚碧凝站在废墟前,心里有些涩然。不久以前,何梨还指着窗框告诉她,因为重新修缮的缘故,这间屋子的漆色较之周遭要更为鲜亮。而今它却已然面目全非,再一次沦为火的殉葬品。
“刚才屋子里的人会唱戏?”陆笵开口打破沉默。
姚碧凝回首看向他,颔首道:“她穿着樊梨花的行头,在屋子里最后唱的那一段也是这出戏。”
“今日裕和西苑唱的就是樊梨花,她是登台唱戏的?”陆笵接着问。
“不,她很多年不唱了。”姚碧凝想起何梨的音容笑貌,摇了摇头。
陆笵闻言若有所思:“你们过去认识么?”
姚碧凝望着眼前一片焦黑,怅然道:“我们见过几次。她也住在十三胡同,紧邻着瑾娘的院子,两人是相熟的。我听说她在年轻的时候演过刀马旦,只是岁数渐长,也许有些动作做不来了吧。”
“这么说来,她可能与瑾娘的死有关。”陆笵联系起当时听人汇报的蹊跷场景,做出推断。
姚碧凝唇瓣微动,缓缓开口:“就在那间屋子里,她亲口承认了谋害瑾娘的罪行。她甚至承认今天的一切,也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