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母亲当初的不辞而别是有苦衷的,她是为了保全我们。”碧凝的确是对此释然了。
“看来她还是没有全部告诉你。既然你要一个真相,那么我就实话实说。”姚秉怀叹息一声,“你的母亲并非不辞而别,我知道当天会有人接她离开。”
“您知道?”碧凝面露疑惑,她没有想到此事原来另有隐情。
“我当然知道,与其将来由别人告诉你,不如我亲自来说。曾经有两个选择摆在我的面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选了其一就得舍弃另一个。”姚秉怀毫无感情地陈述,仿佛在念报纸上铅印的毫不相干的新闻。
碧凝听着父亲的话语,心中一震:“所以您舍弃的是……我的母亲?”
“我并非没有犹豫过,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也曾经自责,可是碧凝,天底下没有万全的好事。”姚秉怀神情肃然,不辨哀喜,在金融场上多年的磨砺让他变得锋芒尽收。
此时此刻,碧凝看不懂父亲真正的情绪,他的漠然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尽管他们之间拥有亲情的维系,她从未了解过他。
“那是为了什么,是金钱还是地位?”碧凝心中涌起一种无力的悲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几乎没有思索的余地,“总之不会是为了感情,我的母亲,还有乔姨,她们都只是牺牲品。”
“无论如何,我是你的父亲,你不该这么没有规矩地指责我。”姚秉怀皱眉斥责,才继续说,“当年的民丰规模不大,资金周转遇到了难关,那时候我正焦头烂额,云蔷的族人找到我,承诺了一笔足以解决困境的资金。一边是我毕生的心血,一边是云家人带女儿回家的请求,孰重孰轻,我自当有所取舍。”
“说到底,您还是选择成全了自己。我曾经以为,民丰是您的骄傲,是沪上银行业的翘楚,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它很早的时候就锁住了母亲的自由。”碧凝忽地一笑,眉眼淡然。
“看来在民丰这件事情上,你是不会释怀了。”姚秉怀踱步走到书案前,坐下来,“原本你就对金融没有什么兴趣,现在来看更加不适合去打理民丰的事务,我已经让之砚开始学理账,以后这些事你就不用插手了。”
“民丰是父亲毕生的心血,自然由父亲决定。”碧凝不欲多言,准备转身离开。
“和镇守府保持距离。”姚秉怀蓦然开口。
“父亲,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姚碧凝只好停下步子。
“这一次你能够从房间里逃出去,甚至一路顺利地抵达北平,都是镇守府的功劳啊。”姚秉怀拧开台灯,随意摊开一本书,“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之砚能够准时去港口接到你?”
“之砚同我说过了,是江副官来送的消息,我的船票本就是镇守府帮了忙,他们能替我给家里报信,我感激还来不及。”碧凝解释道。
“送信的方式有很多种,江副官是什么角色,他直接听命于镇守使,并不是什么大闲人。”姚秉怀翻了翻书页,摆手道,“这是让我姚某人记得,欠了镇守府一次人情。陆笵年纪轻轻手握权柄,个中关窍,你回去自己思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