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茉儿却给我说。那人没说那句话之前吧,她到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听了那人的话,她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越想越后怕。我问她是什么事,能让她后怕成这样?”讲到这里,小香顿了一顿,咬了咬嘴唇,接着道:“她说,瑞泠姑娘害怕得不敢自己单独一人睡要她同床陪着睡的那几个晚上,每每到夜深的时候,她就会被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吹醒,头会小痛一会儿,她每次起身拉开床幔,又什么都没看到。再次躺下后,还是会感到有一股小小的、轻轻的风,在头顶和额头那一块缓缓地吹着,不紧不慢的、不大不小的,就像有一个人拿着扇子在你的头上给你扇风一样。可那风吧,虽说很小,但却异常的凉,比半夜里站屋子外头还凉。她那个时候困得很,也没多想什么,就是在心里嘀咕,这窗户都关得好好的,床幔也都放下来压着了,这是哪里来的风啊?嘀咕着嘀咕着就又睡过去了。早上起来吧,一切又都是正常的。所以,她从没有多想什么。”
“头顶吹凉风?”这是什么奇怪的事?林玉竹暗忖,还是头一次听说。
“然后,她又说。不只刚才那人那句话。先前她陪着瑞泠姑娘来庙里的时候,有一次碰到了一件事。一个镇子下面不知哪个村子的老婆婆带着自己的儿子来找庙里的和尚,说儿子这段时间,头突然痛得厉害的紧,已经到了快无法吃饭睡觉的地步了,她把镇上的大夫都看遍了,吃了好多副药也不管事,最后有个大夫就提醒她,这莫不是碰到什么了,而不是身体上真正有病?老婆婆一想有道理,就带着儿子来了庙里。小茉儿平常都在呆在府里,难得见到这样的怪事,一时好奇得不得了,就偷了个空,跟在老婆婆后面去看热闹。”
“这事好有意思。”小趣的兴趣也被吊得高高的,怕小香口渴,迅速倒了杯茶给她,“喝杯茶,慢慢说。”
小香也确实说得有些口干,接过杯子,喝了好几口。“接待老婆婆和儿子的和尚就问了,说是‘这头痛有多久了啊?’老婆婆说真正痛起来,有半个月吧,这前面有两个月左右,时不时地小痛一下子,庄稼人身体结实,忍忍也就过去了。和尚又问‘这之前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老婆婆想了很久,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前面那两个月吧,她儿子有时会抱怨说,说家里的门坏了,夜里总漏风,半夜里会把他吹醒还吹得他头痛。还说这风就绕着他头吹,一定是门坏了。可是,她家老头子把门仔细检查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哪里坏了,还关的很严实啊。就没当会事。只以为是儿子白天干活太累了,又或者是染了点风寒之类的。”
和小茉儿的情形有点像,难怪小茉儿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去。林玉竹想。“后来了?”
“那和尚到是平静的很,还是温和地问老婆婆,‘令郎,两月之前可曾半夜里走过夜路?又或者去过坟地?’老婆婆说,自家田地和自家的院子没多远,干完活用不着走夜路,到是路上会经过一片坟地。但这片坟地很早以前就有了,自己儿子也是从小到大都经过那里的,从来没出过什么事啊?和尚笑笑说‘那坟地最近可曾新埋过人啊?’老婆婆经他这么一问,好像也想到了什么,说,对对,是新埋过人。和尚又问‘埋的可是凶死之人?’那老婆婆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半晌才回了和尚的话,埋的是个村里头一个人的亲戚,说是出外做点小生意,回来的路上被强盗抢了银子还害了性命!和尚说‘那就是了,应该是这个被谋财害命的人找上你儿子了。’老婆婆一听就不干了,拍在腿大叫,说是你这天杀的找我儿子干什么!他又不是害你的人!谁害你,你去找谁呀!又哭天抹泪地拉着和尚求着,说大师傅啊,你可得救救我儿子!他就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从来没干过伤天害理事!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啊!你可得救救他!”
“和尚救得了吗?”小趣听得好紧张。
“当然救得了,你没听小香的话吗?和尚这态度听上去,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林玉竹道。
“姑娘说得是。”小香道:“小茉儿说那和尚安慰老婆婆说‘老人家莫慌,还有救,还有救。’说着就领着老婆婆和她儿子去后面找谁去了。小茉儿本来也想跟着去看是怎么个救法?可瑞泠姑娘当时已进完香派人来找她了,她不敢怠慢,连忙回到了瑞泠姑娘身边伺候。下面的事也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小茉儿听了那仆人的话,又想起了这件事,就觉得那些晚上在她头上吹风的是韵兰了?”林玉竹道,“所以她才那么害怕。”可小香,啊!对了,这丫头和小趣一样怕鬼。“你也信了?”
小香尴尬地笑笑,“不由我不信啊。我和小茉儿还在外头说着话了,就听见殿里头传出‘哗啦啦’一堆东西倒地的声音,瑞泠姑娘还叫了几声,‘我错了!’‘请饶过我!’什么的。我们几个人敢快推门进去,就看见供品洒了一地,放供品的盘子、碟子全掉地上,有的还摔了个稀烂,插在香炉里的香全折断了。瑞泠姑娘头发散了好几缕,脸色白得跟糊窗户的纸一样,看见我们进来,一把就抓住我,说‘你是林姑娘的人,你快来说几句好话,韵兰小姐一定听!’我被她弄得,差点就吓死了!”
“真的,假的呀?”听小香越说越玄乎,小趣也跟着有点心颤颤了。“韵兰小姐找上瑞泠姑娘了?为什么呀?”
“不可能!”林玉竹斩钉截铁地说,“韵兰不可能找上瑞泠姑娘。”韵兰说过她走了,不会再回来的,还拜托自己照顾沈夫人和心儿姐姐,怎么会吓瑞泠?如果韵兰如此厉害,又何必托自己替她照顾人了!再说,瑞泠肚子里怀的可是韵兰的弟弟或妹妹,韵兰心地善良是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手的。
“可是姑娘,”听林玉竹说的如此肯定,小香说话变得吞吞吐吐,“这,这都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小茉儿直到到了别院门口还问我要平安符了。应该、应该不是装的。”
唉!这小香真是不能听个“鬼”字,一沾上这个字,聪明劲瞬间就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得得无影无踪了。“我没说小茉儿是装的,也没说你听到的、看到的是假的。只是人们总认为鬼来到人的面前必有心来害人的。可是,”林玉竹的眼前闪过《青阙密录》的影子,“有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这鬼之所以能来到人的面前啊,是因为鬼的背后也有人。”
这什么意思?小香和小趣面面相觑,一个字也没听懂。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小趣问,“那这鬼到底是在瑞泠姑娘前面?还是后面啊?”
“没事。”林玉竹对二人道:“再说,就算真有鬼,除了这瑞泠姑娘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鬼是谁吧?之所以说是韵兰的鬼魂,基本是靠瑞泠姑娘的行事来判断的。小茉儿也没有见过那个鬼的真面目吧?”
“她见过什么呀。”小香现在也没那么怕了,“除了那道吹她脑门的冷风,她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可是姑娘,瑞泠姑娘做的这些,还不能说明是韵兰小姐干的吗?这家里,韵兰小姐恨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事看上去确实处处指向韵兰。但是,林玉竹冷冷一笑,“这事还是有些蹊跷的。就以往你们知道的、相处过的瑞泠姑娘来看,你们觉得她的话可靠吗?”
“不可靠。”小趣毫不犹豫地说。
小香也回过味了,“对啊,瑞泠姑娘的心眼太多了,做事总是让人摸不透心思的。这样白眉赤眼的做的人人都知道,好像,好像有哪里不对。”
可是这一时半会也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对。“暂时不管它,静观其变吧。”林玉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