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对话自然在夜深人静之时又传到了曲云苓的耳朵里,秦少均和曲云苓商量了一阵,也是无果。但秦少原是个心计颇深之人,一时也着急不来,若真是操之过急,反倒会露了马脚,只会换得一个得不偿失。
而秦少原那一边的心思也没闲着。
秦少原躺在干草上,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屋顶,眼前却浮现出了与秦少均对话的情景。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秦少原觉得秦少均的反应比自己预估的要好一些。虽然是受了非常大的刺激,但情绪还是镇定的,乱方寸的时间并不长,可见大少爷的心境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坚强一些。这是好事,但比较麻烦,因为这样一来,要制造大少爷与二太太的矛盾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了。
说起二太太,还真是好手段啊!竟然能当着大少爷的面承认了韵兰小姐的身世,还顺着大少爷的话直接点明了盛姨母的存在。如此一来,后面若再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大少爷必定是不会相信的。只会认定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统统会被打成居心不良,图谋不轨,在这件事上再也伤不了二太太半分。
不过好在,自己手里还有一件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一出,必是风云骤变,至于会不会变成自己想要的局面,就得小心从事了。
秦少原又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又有一个人影闪进了脑海。
古先生!这位说是要暂且放在一边,可也不能让他太清闲了。应该让他也出把力气,替自己在大少爷和二太太这两人中间做点什么才好。那么,该怎么做了?
回头再说说那家佃户之事,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中间虽不是一定会出岔子,但为了保险起见,也不可就是此放任不管。所以,每隔几天,古先生就会偷偷去佃户家周围观察和打探一番,以此来确保借尸还魂的事能顺利进行。
自然古先生的后面还有着另外的尾巴,就是左峰派来跟踪的人。
然而这天,一前一后来到佃户家门口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大门紧闭到算不上奇怪,院子内静寂无声也可说得过去。但临近中午,隔壁的邻居们家家户户的厨房那烟囱都冒起了缕缕的白烟,可佃户家里却不见有动静。这是连饭都不吃了?怎么可能。
装着闲逛的古先生闲不下去了,敲开佃户邻居家的门,说是要讨口水喝。
这邻居到也热心,并且话还多,正是求之不得的打探情况的好对象。可一番闲话下来,事情不但没有清晰,反而是越发地扑朔迷离了。
你道这邻居说了些什么?
其实并不是什么非凶即恶的坏消息,而是在常人看来的可谓喜从天降的美事一桩。
“你问他家啊!是人家命好,苦了这大半辈子,一下子就走了好运。谁不说这就是命了,这运气要是来了挡都挡不住!他们呀搬家了,搬大房子享福去了啰!”邻居如此说。
“搬家?搬哪里了?”这一家人弄丢了,可怎么给秦家大少爷交待了。
“这我可不知道。”邻居脸上泛起一丝不爽,“攀上了有钱人,自然是要与我们这些穷邻居划清界线的,怕将来我们找上门去讨好处嘛。就算问了,人家也不肯说的。”
不知道去处。这下可麻烦了。“前段时间不是有个高人给他们家破了邪气嘛。当时不是说不让他们乱动,等那高人回来还要再做处理的。”
“这事你也知道啊,看来真是他家的远房亲戚。可惜你这次白跑一趟了。”
“他们怎么不听高人的话了,出了纰漏怎么是好?”
“这点到不怨他们。正是高人带话来,说这人是派来接他们的,他们才跟着来人走的。”
我几时派人来接人了?古先生胸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到底是谁在冒充自己派人来接人?
送回水碗,古先生面带微笑连声称谢,可心头多了一连串的问号不说,还直呼大事不妙了!
这等大事不可耽搁,古先生急匆匆转头就打算回秦家别院。或许是心事重重,一向精明的古先生居然也有埋头走路不看路的一天,结果就是冷不丁和对面走来的一个人撞倒了一起。
“唉哟!谁他娘的走路不看路!”对面的人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口中立即骂骂咧咧,“眼睛长哪里去了!”
古先生身体也晃着身体退后了好几步,到是好歹没有摔到地上去,算是保住了脸面。
“你……”
古先生才要想说点什么,对面的人又用高八度的声音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哎呀!古先生!怎么是你呀?”对面的人一面说着一面从地上爬了起来,拱手作揖,“哎呀!一时眼拙,没认出来,冲撞了先生。恕罪,恕罪。”
被撞得昏乎乎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古先生觉得这声音挺耳熟,定睛一看,果是认得的人,“周贵兄弟?”
周贵望望天,看看地,又用眼睛把四面八方扫了一大圈,最后把收回来的目光全盯在了古先生身上,“这个小破村子,与府里八杆子打不着,先生为何有兴趣来此?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年青姑娘,打算与令师弟来个前后脚做新郎?”
无语!大大的无语!古先生被问得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古先生不说话,周贵一脸猜中了的暗爽,歪着嘴不怀好意地笑着,“先生莫害羞,这是人之常情。若先生不愿吵嚷出去,我必给先生保守秘密。不过,到底是哪户人家的姑娘啊?”
“咳咳。周兄不要乱猜。我只是在别院呆得太闷了,才出来随便走走。哪里来的什么姑娘,莫须有的事。”说实在的,周贵那表情看得古先生真想踹他两脚。
“喔。”周贵脸上的坏笑一扫而空,紧接着换上了深深的失望。“我还指望着多吃杯喜酒了。”
周贵这无限的惋惜到提醒了古先生一件事。
“周兄今日如何这等空闲,不去忙大少爷交待的差事,跑这里来做什么?”古先生心头呵呵一片:我出现在这里你说奇怪,你出现在这里我才觉得奇怪了。
周贵不慌不忙地说道:“在怎么说我只是个肉胎凡身,不是那大罗金刚,总得给个喘口气的时间吧。大少爷那吩咐,先生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件顶重要的事,不可有差池的。我怕这神经崩太久了会断,也就出来走走,蓄把子力气。”
蓄个力气跑这么远?不怕把力气给用光了?古先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但并不打算讲出来。
“周兄可知这是哪里?”古先生装起了糊涂。
“不知。”周贵也没打算说实话。
“喔。”
“喔。”
两个人面对面地假笑几下,既然谁都不愿意说出真正的来意,不如就此混过去,对谁都好。
“今日逛的时间有点长了,也该回去了。周兄要不要一起?”古先生提议。
“也好,也好,看这日头,是当做正事了。”周贵没拒绝。
才要把手同行,那爱说话的邻居拉开了“吱呀呀”的小木门,一句“哎!原来你们两个也认识啊!”差点就把着和谐美好的画面给打个稀巴烂。
“认识,认识。”古先生面上一僵。
“你,认得我?”周贵脸色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