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 特意要用这种说法。
他原本就是为了活的更轻松一些,才选择留下的。
如今,甚尔站在训练场上, 面无表情地迎接着无数个前来讨教的咒术师。
“甚尔先生不是在接近战方面很擅长吗?优秀的陪练很难得, 就先在这个方面帮帮大家的忙吧。”
——那个人如此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 他在怀疑这是否是什么新的熬鹰手段, 但来寻求指点的咒术师们都很礼貌, 年龄有大有小,想要使用术式的时候甚至还会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这个很厉害的喔!”
那个一开始在他旁边吃饭的少年摆出了起手式的姿势:“很少能有人防得住!”
话音刚落, 就有微风环绕在他的身边。额前的刘海被微微扬起, 微风逐渐变强,化作能够让人的衣袖猎猎翻飞的强风。少年一路用刁钻的角度攻击过来,却毫不留情地被甚尔掀翻,没交手几个回合就被反剪胳膊按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又有第二个人前来偷袭, 破风声由远及近, 直至耳边,甚尔毫不犹豫地抬腿踢出, 没回头就彻底将那个人踹飞在不远处。
十五岁的二级咒术师,甚尔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 即便是在禅院家,拥有这种水准的人也不算很多,继承了这样的术式,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他来这里带小孩。
车轮战一般的训练持续了半日, 直到每一个前来挑战的人都气喘吁吁动弹不得为止。刀枪斧钺等诸多武器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丁半点的痕迹,甚尔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横扫了这一整个来自青森之里的咒术师家族。
“这就是今天的工作了吗?”
他问:“这群人至少要肌肉疼痛到三天后, 明天是肯定没办法爬起来战斗的。”
“嗯, 明天会有别的工作。”
“每天都是这样?”
“如果甚尔先生愿意待在这里的话, 每天都是这样。”
对方给出了一个不那么稳妥的保证。
*
第二天的工作是帮忙照料镝木家名下的苹果园。
具体工作是,在一望无际的树林里给一个一个刚刚长出来还没多大的苹果套袋。
据说这样的做法能够防治病虫害,更加均匀地给水果上色,阻碍有害的病菌侵扰已经鸟类的影响……个鬼啦!前一天的任务还有点像样,今天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这种级别。
“这不是还挺正常的吗?毕竟每一年都要额外雇人,这算是镝木家经营的产业当中比较重要的一项了。”
和他同批过来帮忙的一位农人说道:“还有人专门为此加入了青森县农业协会呢。”
“这是谁的决定?”
“不知道,但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是这样了。”
“那听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就是嘛!毕竟不像是东京或者京都,咒灵的数量能有那么多……除了除灵的工作以外,生活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也对,甚尔大点其头,随后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等等……咒灵?你应该是非战斗人员才对吧?”
“只是能看见而已,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术式。我年轻的时候隶属于阿伊努咒术联盟,后来在一次工作当中受了很严重的伤,心理上也稍微有点……所以就打算安定下来找个轻松一些的工作。”
对方抬了抬自己的阔沿帽,伸手给甚尔的脑袋上也扣了一个:“集中集中,还是优先工作,咒术师可不能在体力上输给普通人,今天要把这一大片树林全部都套光呢。”
……并不是咒术师。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甚尔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好像根本没人在乎这个。
他撸起袖子,闭上嘴,开始了一整天的工作。
*
第三天的工作是阿伊努咒术联盟的委托,请求前往北海道祓除咒灵的求援。
众所周知,咒术师这个职业常年人手不足,即便是北海道这种人 口密度稀疏的苦寒地区也一样。这片土地不在天元的结界之内,而是由联盟内部的咒术师集体张开结界,牢固程度上和覆盖范围上都远不如东京和京都那边可靠。
早些年的时候他们还要时不时向咒术界发出求助委托,请求东京这边去派人支援,如今总算是依靠着众人的通力合作勉强立稳了脚跟,但即便如此,也总是意外频发——镝木家明明身在青森县,却经常会受邀越过轻津海峡,这种反复横跳的立场也和咒术联盟的橄榄枝不无关系。
——但这一切理应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甚尔抱着手臂,在听到了今天的委托之后扬了扬眉毛:“你知道我不是咒术师吧?”
“未登陆的特级假想怨灵,而且还是能够展开生得领域的类型,放着不管的话,会有很多人在这起事件当中死去。”
阿镜说道:“甚尔也不是完全没有和咒灵作战的经验吧?如果我们这边提供咒具的话,至少以我的个人判断,你是没问题的。”
好吧,又是“个人判断”。
这里的人都把这家伙的判断当做是神谕一样去执行,但这一次也太夸张了,对付咒灵而非杀掉某个诅咒师,禅院直毘人都没有过这种夸张到离谱的念头。
但面前的这个人多补充了一句:“我也和你一起去。”
“……哈?”
“怎么?姑且我也算是个咒术师哦。”
“只是没想过你也会亲自动手去做这种事情。”
“虽然不算精通,但我还是会一点弓箭的。”
抬手从墙壁的挂架上拿下了弓,阿镜冲着对方笑了一下:“那么就请多指教了,甚尔先生。”
半小时后,甚尔就开始怀疑自己这一次出行的目的——毕竟这家伙看上去实在太轻松,还会去买路边的黄油土豆和章鱼丸子吃,一副难得出门郊游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即将祓除咒灵的紧张感。
“话说,你的等级是多少?”
“什么?”
“咒术师等级。虽说你们也不太听咒术界的话,但那种等级标准总归还是会有的吧。”
“噢……你说那个,我是二级啦。”
阿镜表情轻轻松松地回答道。
但甚尔的表情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谎言。
“……二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