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家里穷苦,人口增多了,需求的粮食物资都在增多,但是养父母给二丫的那种无私的母爱和父爱,是一丝一毫也没有发生改变。
几个孩子渐渐长大后,都成了家里劳作的好手,在父亲的栽培下,两个儿子身子骨长得很结实,下田干活那叫一个使劲,两个女儿在母亲的指导下学会许多女工。两夫妻勤勤恳恳,在他们的深入骨髓的意识里,只有勤奋劳作,祈求老天给个老好天气,每年都有个好收成,让一家人都熬过一个又一个寒冬,这就是最好的命运。
在他们心里,是从来没有动过送任何一个孩子上学的念头,读书,仿佛是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事情。
当孩子们都长大了,二丫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村里村外远近闻名的美人,这个出众,让她一下子就从那几个长相平平的弟弟妹妹中凸显出来。
自然,相貌的出众,谣言也滋生了起来。
她那孤儿的身世,被描绘得有声有色。什么逃忙中遗忘的富家千金,什么女妓和某个官人的私生女,什么姨太太狸猫换太子的诡计等等。
然而,这样些谣言,在二丫心里一点儿也荡不起波澜。她依然温柔待人,说话永远是细细柔柔的,每天都是勤奋地劳作,对家人充满了热爱,而且特别疼爱弟弟妹妹。
美丽,善良,勤劳,这些美名,就这样加冕到二丫的头上,名气也慢慢地传开,到了适婚的年龄,到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养父母是地地道道的的农民,但是,他们心里好像有一把杆秤似得,对待每一个提亲的人,都是经过仔细考察,斟酌,思考,即使是地主派来的媒人,也不敢轻易地答应。
最后,他们选定了一户人家。
他们打听到,这个年龄比二丫大两岁的青年,是一个落魄家庭的二房太太的儿子的长子,上过学堂,有文化,斯斯文文地,长得眉目清秀,现在据说在外头还担任一个公职,每一个月有钱领,家里还有许多田地,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这样的家庭虽然称不上十分富裕,但是分家的话,应该可以得到不少田地,而且青年人品好,不会在外头拈花惹草。
在养父母看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才是命运的所在。
重要的是,青年的父母对二丫也是十分地满意。
很快,两个没有见过面的俊男俊女,就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择吉日成婚。
那一年,二丫十六岁。
这样的结合,在外人看来,郎才女貌,和和美美。
听说青年第一眼见到二丫芳容的时候,对她是一见倾心,但是,后来,两人因为各种因素的差异,竟成了无话可聊的名义夫妻。
煤油灯的火苗在风力的推动下,晃来晃去的。惠芬抬头看了一眼李山,只见他写着写着整个脸都阴沉下来,借着那个微弱的灯火,她仿佛看到了泪光。
“阿山,你是在给静舒写信吗?”惠芬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她很担心自己这样的询问会惹得儿子不开心。
李山怔了一下,已经停空的笔触,微微颤了一下,头也不动,没有声响。惠芬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轻,李山没有听见,瞬间感觉松了一口气,继续低头缝补一件已经补过的外衣。
不用李山回答,惠芬也能猜到,那信一定是写给静舒的。
那个长得聪慧漂亮的女生,惠芬是怎么也不敢奢想,她会成为自己的儿媳。惠芬甚至还觉得,静舒应该是城里那户经济宽裕的人家女儿,他们是不会看得上自己的儿子的。
而那些从来都没有下过地干活的,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姐们,是过不了他们这种贫苦的生活的。
这些,惠芬是再清楚不过了。
顿时,惠芬忧心忡忡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全神贯注写信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