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最刺痛她心的是，两个人曾经美好的憧憬，即将破碎。

静舒的语文很好，而李山的数学特别厉害，李山曾经跟静舒说过，他想学医，做一名医生。

静舒在操场上第一次见到惠芬的那天晚上，李山一个人跑来找静舒，那一如既往地阳光的笑容，略带羞涩地郑重其事地问静舒：“静舒，我阿妈错过了过江的渡船了，今晚，能不能在你们宿舍凑合一晚上？”李山的语气说道得及其诚恳眼睛里又充满了期许。

“可以啊，阿姨现在哪里，她睡我的床就行了。”静舒开心地笑着说道，一脸轻松地样子。

“太感谢你了，静舒，谢谢！”李山激动地连忙不断点头道谢。

那一晚，静舒和刘梅一起睡。

她做了梦，梦到自己和李山还有惠芬，一起搭着轮渡过江。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吹着轻柔的风，晒着暖暖的太阳，江面上波光粼粼。李山指着一处让她看，鱼儿嬉戏，弯着身子跃出水面，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鱼头一沉，身子又落回水里，溅出很多漂亮的水花。

静舒醒来的时候，眯着眼睛发自内心地上扬嘴角，那一刻如梦幻影，心中甜蜜未尽。

可是，当她起床后却发现对面自己的床上，竟空无一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地，靠着床头摆放好。她一慌，立即跑出去看，发现窗台下那两个箩筐也不见了。

她立即跑出宿舍门口，正好瞧见李山站在门口边上。

李山一看见静舒，立即迎过来笑着问道：“静舒，我阿妈起来了吗？”

静舒慌张地脱口而出：“我起床的时候发现阿姨不见了，箩筐也不见了。”

李山听了，心里有点木然，寻思几秒，微笑着对静舒说道：“许是我阿妈早早起来，就去码头了。”

“对不起，李山，我没有照顾好你阿妈。”静舒忽而感觉到有点愧疚自责地说道。

“你已经很好了，昨晚幸亏有你帮忙，我阿妈才有个地方落脚。”李山微笑着摆着手说道，从他的神情看出，他是一点也没有责备静舒的意思。

“我阿妈习惯了起早，没事，她一定也想着赶最早的渡轮回去。”李山微笑着说着，眼里竟不知不觉，渗出一点点泪液。他只是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奈的凄凉，阿妈都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她总是这样辛苦劳累。

静舒一直都非常地珍惜，李山在自己面前的那种坦诚和交心，那种心心相惜的幸福快乐。而如今这一切都荡然无存，取代的是翻滚不断的忧伤。

刘梅已经开始犯困打瞌睡，眯缝地眼睛，圆圆的脸蛋一不小心向下滑了一下，老师突然提高了音调的声音，正好给她打了一个激灵，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着眼睛。

如果自己能有刘梅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家底，这样的毫无顾虑之忧，现在，她就想请假去找李山，去争取她的所爱。

但是，她不能，如果放弃了学业，她不仅会辜负了父母的期望，也会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她会成为大家的笑柄，最终沦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孩，依然逃脱不了那一成不变的可怜命运。

那颗已经被知识唤醒的心灵，早已脱离了陈旧的土壤，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成长的方向。这个方向，她必须坚定不移地坚守着。

可是，李山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那种锥心的痛，暗暗地折磨着她，使她淹没在一片苦海之中，想要挣扎，又徒然感无力，想要沉没，又被推托着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