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天气阴沉,连带着早晨的浓雾都散得慢了些。
村口的刘大爷平日里就习惯端着饭碗,蹲在自家院外头吃早饭,就算雾气重,他也依然如此。今儿个,他刚吃了几口早饭,就见浓雾里头慢慢走来一个人影。他眯着眼,瞧了半晌,也只是瞧得出那是个女人,脸却是分辨不出。
待走得近了,刘大爷才瞧清楚来人是谁,诧异地打了个招呼,“诶,这不是泥瓦匠家的娘子吗?这怎么从村外进来了?夜里头没回家,跑哪儿去了?”
刘大娘听到声音,从灶房里头钻出来,站在院子里头插了腰,就朝自家老头子斥道,“你个死老头子,脑子糊涂了不成?什么泥瓦匠家的娘子?她都已经被休了,该唤她金氏才是。今后可别唤错了,当心泥瓦匠跟你急!”
“诶诶,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这茬事儿。”刘大爷满脸的懊恼,他这是越老越糊涂了,这金氏因着那些不光彩的事儿都被休了好些日子了,他怎么就给忘了?!得亏泥瓦匠不在跟前,若是在的话,还真如自家老婆子说的一般,要与自己急了!
金氏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刘大爷跟前,听了他和刘大娘的话,啐了一口,白了他们一眼,便扭着腰身走了。
“嘿,这金氏今儿个是怎么了?照她那性子,该是会呛上咱们几句,可怎么这会儿扭头就走了?”刘大爷的脸上换上好奇的神色。
刘大娘从院子里头出来,瞧着金氏的背影,亦是疑惑道,“是啊,这真是奇了怪了。”顿了顿,又道,“这婆娘这一大早的来咱们村做什么?瞧这方向可不是去泥瓦匠家的路。”
“还能去哪儿?这婆娘定是听了那些流言,今儿个来司家闹事儿了。走,咱们过去凑凑热闹。”刘大娘家隔壁的婆娘笑呵呵地对刘大娘道,接着不等刘大娘答应,就率先往司家走去。
刘大娘想了想,解下身上的围裙丢给了自家老头子,没有往司家而去,反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
……
金氏气势汹汹地来到司家门口,疯狂地拍着院门,口中一连声地骂道,“不要脸的小娼妇,你给老娘滚出来!”
可任她怎么叫唤,司家的门都紧闭着,半晌也没有人来应门,反倒是听到动静来凑热闹的乡邻越围越多。
金氏巴不得这整个桃花村的人都来瞧热闹,于是那口中的咒骂就越发地卖力,一连串脏话儿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
朱珠这段时日已经大好了,院外那阵污言秽语传来的时候,她正在屋子里头教朱珊识字。她深深地皱了眉头,侧耳仔细地分辨了一番,那声音竟是被休了的泥瓦匠家娘子金氏的声音。
朱珠脸色不佳地放下笔,对着身旁的丁嬷嬷她们道,“这金氏是哪根筋不对?这一大早的来咱们家门口嚎叫!”
丁嬷嬷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头对金氏恼怒不已,若不是她来这一回,她们还准备将流言多瞒些日子。这下,得了,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