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的是,锦瑟从小向来跟个男孩子样,被打被骂从不哭一句,向来都是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呆呆地舔着伤口,难过了生气了也不和任何人说,只是没想到长大之后却越发严重了。
他担心的是,在她找寻事情的真相后怕她自己承受不住,怕她又要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煎熬和痛苦,他本来是完全能够陪在她身边陪她面对一切的,可是现在内心丑陋的他却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锦瑟依旧睡着,抽噎了几下鼻子,啃哧啃哧地哭了出来:“别走……别走……别丢下小锦……小锦会乖乖的……”
看着她哭得小心翼翼模样的许长安,心里仿佛被只大手给揪成一团,他的伤痛一点都不比她少,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表露出来,但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下泛着光亮的泪珠,没能掩藏住他的心思。
他刚要握住她的手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他把音量调小了点,看了眼来电显示,没去理会,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即很快,电话秒响起来,他害怕吵醒好不容易不乱动的锦瑟,才不愿的接了起来。
“你小子胆子挺肥啊,现在居然敢挂我电话了,翅膀硬了是吧。”电话那头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的声音覆盖在许长安的耳膜旁,听起来脾气很臭。
“什么事”许长安面无表情的回应,像是习惯了好多年似的,丝毫不想在他那里浪费自己宝贵的感情,可又不得不张口回答。
“你别管什么事,现在赶快回来。”还没等许长安开口拒绝,电话那头早就没了声,只留下一长串的嘟嘟嘟声给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拒绝似的。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起身将她的手放回被窝里,替她将枕头的位置摆正,慢慢擦掉她眼眶外的眼泪,弯腰低下头在她额头上缓缓落下一个如雾般轻微的吻,然后扣上银灰色西装外套上的扣子,便离开了。
许长安对着站在门外抠手的索尼,问道:“那个野百合花和燕窝是谁送的?”索尼的目光闪了闪,心虚的不敢看向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抖:“那个……是鹿影帝刚刚送来的……”
“好,非常好。”许长安的声音发着狠,他将右手的手腕按得咯吱作响,像快散架似的。
“你照顾好她。”接着,许长安席卷着一股怒号的狂风离开了,只留下索尼一个人愣在原地。
许长安走到地下停车场,好巧不巧的碰上了楼道外正在说话的鹿鸣远和宁医生。他俩好像在为了什么彼此火急火燎地争论着,喋喋不休的样子看得他以为用不了多久他俩就要掐起架来似的。
嗯?他俩认识?
不过他现在心情很是烦躁,没什么心思爬墙偷听,要是换到平常,他还是很乐意去挖挖墙角,但现在他只要一看到鹿鸣远就有着一肚子火,抬起脚就往身边的栏杆踹了过去,他想要是他俩真掐起架来,他还真不介意帮宁医生一把,虽然他对他并没什么好感。
一个小时过去了,锦瑟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卷翘如羽扇般的睫毛上好似沾染了层层雾气,弄得她有一秒钟的晃神。她张大了嘴巴,细长的脖颈往后仰了仰,伸出手臂懒散的伸了个懒腰,好似只慵懒的长毛猫正在太阳底下懒洋洋的撒了个娇。
自从工作以来,她好久没像刚才那样睡的那么好了,好到还做了个让人讨厌的噩梦。她扯扯嘴角,刚想开口大喊索尼要吃的时候,被眼前笑得一脸谄媚的狐狸精样的女人活生生的给吓到半死。
锦瑟这一刻极力怀疑自己还在那个讨人厌的梦里。
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宁渊?!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你来看你呀,我的好姐姐。”坐在她旁边板凳上的女人紫晶色的眼睛勾勾的,像是能瞬间爆发出什么能魅惑敌人的技能似的。
她一脸狐狸精样,把锦瑟吓得一颤一颤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就那样好半天都没换过姿势。
“姐姐知道长安哥哥为了你特意举办了记者发布会吗?”宁渊没什么心情去管她怎么样,反而单刀直入,挑明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她虽然语气上依旧是不想在锦瑟那里掉面子,但不难听出她刚刚故意强调了特意这两个字,这里面深深的情意和微微的醋意又是有谁能够知晓的呢。
心思缜密的锦瑟如何能不只她想说什么呢,但她却扭过头,冲她傻傻一笑:“不知道啊,我吊了一下午的水。”
宁渊直接无视她憨憨的傻子笑容,有些挑衅的开口,像是带着骄傲:“今天开的发布会我也在场,为你做了假证,你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长安哥哥……”
锦瑟冷着脸听她把一发段话说完,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有一大半的话都是她在倒苦水,不停地控诉着自己是多么得委屈,要不是为了长安哥哥也不肯定不会这么做之类的,吧啦吧啦的说个没完,锦瑟要不是因为现在自己还是个病人,早就麻溜地将她从医院二楼扔出去了。
不过她说的最后一句倒是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宁渊在锦瑟面前故作扭捏派,不停地扭动身子,跟条蛇似的,吐血长长的红信,慢吞吞地说:“因为长安哥哥……答应做我男朋友了……”说到着,她还娇羞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遮住半张绯红的脸。
锦瑟的琥珀色眼眸冷了又冷,黑着整张脸,下意识的狠抓了下被子的边角,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的存在是那么的碍眼。
她没说话,也没看她,宁渊看她这不对劲的满脸吃醋模样像是达到自己目的似的,半张着嘴,“呵”地一声笑了笑。
“对了,忘了和你说了,我们发布会上说你去的是皮肤科,所以我想长安哥哥不久后会让你的皮肤故意过敏的,你可要记得保护好它哦~”
靠近门的宁渊又转身不忘回头对锦瑟补充了一句,她还故作神秘的调皮眨了下眼,说完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锦瑟气得随手抄起桌上的玻璃杯朝地上狠狠地砸去,她的脸上带着发狠的怒意,眼里似有团柴火在烧。
玻璃杯在地上被炸得四分五裂,好似透明水花,碎裂的玻璃渣子在空气中到处乱飞,锦瑟的右脸下方被划破了一道细小的红色口子,右手上的斑斑血迹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面上,她都没觉得半分疼痛。
身上的疼痛依旧抵不过那心里的一分痛来得更加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