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一眼吧。
长孙云淮心神震荡,刚做下这一决断,院子里便传来一声轻响。
大门敞开,苏南锦从屋内走了出来。
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现在正当盛春,柳絮飘飞,苏南锦站在院中,身周都是柳絮,显得她整个人如同在仙境中,周围的柳絮都是天上的仙灵一般。
“啊——啊切!”跟着出来的锦瑟狠狠打了个喷嚏。
她在鼻前挥手,眯眼嫌弃道:“好多的柳絮啊,怎么这样烦人!我迟早要全大喻的柳树全都拔光!”
绿倚大笑:“你就是花上一辈子的功夫,也不能把全大喻的柳树全都拔光啊!”
“胡说,我不信!”锦瑟和绿倚斗起最嘴来,“有什么不能的,一辈子那么长,我走遍天南海北,见一个拔光一个,总有一天能办到!”
这样叽叽喳喳的背景音,却全然不能入苏南锦的心。
她慢步到院内的海棠花树前,整株海棠上已然结满了花苞。
一切都新生了,她也该洗旧迎新了。
长孙云淮在不远处树上藏着,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苏南锦落寞哀伤的面容。
他不忍再看,起身飞身而去,方才手掌所倚靠的树身上,留下了两道清晰抓痕。
“小姐,好端端的出来,白让这柳絮眯眼,”锦瑟追上来劝道,“在屋里看书不是很好吗?咱们进去吧。”
苏南锦也说不好她方才从心底涌出的非常想出来的情感是因为什么,这院子里的景物她看了半年,都熟悉透了,闭着眼睛也能说出什么东西在哪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看。
“那进去吧。”苏南锦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要转换心情,不能再如此消沉下去。
春天都来了,她也该重新出发。
另一边,长孙云淮刚落到苏南行书房之上,便听得屋内的苏南行道:“长孙太傅既然来了,便下来坐一坐吧。”
在长孙云淮进入的那一刻,府内全天候监察四处的暗卫,便已向苏南行报告了对方的到来。
他能先拐弯去苏南锦的院子里看一眼苏南锦,也是侍卫们放水的缘故。
长孙云淮神情若冰,他落下来,径直在苏南行对面坐下。
“阁下有何事便请直说吧。”苏南行道。
但他接见了长孙云淮,并不意味着他接受了长孙云淮。
他继而语气不善道:“不过,长孙太傅所说的事最好对得起我妹妹冒着危险救你的这一番苦心。”
长孙云淮宛如吃了苦胆一般苦涩到了极点,他无奈地一笑,转而严肃说道:“在玉屏山内,我见到了一个地位很高的人,看起来是个武夫,但并非大喻朝内将领。”
苏南锦细细思量一番,问道:“你可会作画?”
“笔墨?”
两人移步到对面桌前,苏南行铺开雪浪纸,长孙云淮提笔泼墨,顷刻间,那人的面容便显现在二人之前,不说完全相似,至少也有八九分想象。
长孙云淮本意是想让苏南行派人去暗中打听,他在府外没被监控的人手大部分都用来监视玉屏山军队的动向,实在分不出别的精力,可不成想,苏南行在看到此人面貌之时,当即脸如吐色:“你确定是在玉屏山上见到的此人?”
那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间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