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息言望着已于天际尽头消失的黑影,驻足不语。
他身后的一众兵士也摸不准他的脾气,自也不敢上前打扰,谁都明白眼前那玉面含春却似沁着寒霜的男子,是个极不好惹又犹如杀神般的存在。
冯息言自是不会关心底下那群人是真心服他,还是畏惧他的,他只忠于一个人,也只在意一个人的生死。
“留一队人在此处值守,其余人随我离开,一旦有异动便立刻发信号。可记下了。”
“你,出列。”
冯息言指着一群人里最清瘦高大的,面容黝黑的年轻人。
“敢直视我的人,这里面就只有你一个,相必你也是不怕死的。既然如此这队人就由你来带领。”
被指到的年轻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却好像才不安又不太适应地眼神闪烁起来。
“可,可我才加入队伍,还是个新来的小兵,什么都不懂。”
说着一张黝黑的脸也因为苦恼无措而微微泛白。
“这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此地是进入京中的又一必经之地,王爷说了风执一先前回京并未带多少人手,虽不知他意欲何为,有什么安排,可他既然敢来就一定是有了应对之法,才会如此无惧无畏。与如此难以琢磨之人过招自当要万事谨慎,不得大意。”
“方才那人若是顺利,这会儿也许已经进京了,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王爷所谋之事便是头等要事,尔等若不尽心尽责,便只有一死。”
“你们当中要有谁玩忽职守,放一人进京,坏了王爷大事,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祭我的剑。”
“可明白了。”
“属下等都记下了。冯帅请放心!”
一群人诚惶诚恐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异口同声道。
冯息言见差不多了,便收回了视线,而后留下一队人马,领着其中十人策马而去。
黝黑脸的年轻人听到渐行渐远的马蹄声,这才扬起面来目送冯息言一行人,良久才收回视线。
……
赤霄携着荒鱼的已然冷却的尸体一直没有停歇,经过一座山峰时它明显是有些精疲力竭了,它扑扇了两下翅膀,唔鸣长啸一声落在了山石林立的高峰之上,再将荒鱼往一块较平整的大石头上一放。
赤霄眼瞳眨着,竟有几分可怜委屈,看着荒鱼血淋淋的凄惨又狼狈的样子,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见荒鱼一动不动便用自己的大翅膀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只是反复几次,躺在那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好似不愿放弃它又锲而不舍地试了几回,直到确定是真的得不到回应了,它才放弃了。赤霄垂丧着脑袋看了荒鱼一会儿后,飞到一旁利爪往那石堆处一探,快速地刨出来一个巨坑。
刨好了坑,赤霄便又掠至大石边利爪一握将荒鱼的尸体带到了大坑中,而后双翅一展一收,周围石头便被一股大力拖起,声声巨响之后大坑之上已堆积了不少石头。
眼见着石堆成了一座小石山,赤霄才罢休,一切告终,它又发出一声长啼,那啼音悲鸣响彻云霄,叫天地动容。
它何尝不想带着对方一起去见那个人,可是它办不到,到这个山峰已经是它的极限了,所以它不得不将对方葬在这处渺无人烟,空旷罕迹之地。不只是人其实动物也是有情义的,万物有灵。
只听一声长啸,鹰击长空,赤霄巨大的身影已经朝着京中的方向展翅而去。
……
“头,这是进京的方向,莫非容姑娘是去上云京,那不是赶巧了,主子这会儿就在京中,他二人自能见上了。”
迟英闻言,已是面有难色,见旁边跟着的兄弟一脸欢喜,心下便不由一叹。颇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拍了下对方的脑袋。
“你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京中如今情势危急,要让主子知道容姑娘要进京,他肯定得急。”
“而今的上云京是好进的么,啊……”
“想事情能不能全面一点,深入一些。平时我是这么督促你们,教你们的。”
……
“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可如何是好。这容姑娘要出了什么事,主子不得把咱们都统统赶到临渊面壁几年不能出来,那是人能忍受的。”
一着深蓝短打,高束墨发的男子一脸苦大仇深地望了眼前方容秀,谢檀所乘的马车,对着迟英为难不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