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听罢连唤大丫鬟陪着带来的两位姑娘，这事也就在忙碌下遮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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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台上长明灯摇摇晃晃的燃着，这么多蜡烛烧起来烟雾缭绕，把灵牌字体也照的隐隐绰绰，那些名字都背负着其主的赫赫战功，留待后人瞻仰之用。

无数惊艳绝伦的先祖厮杀出这番天地来留给后辈，可如今却有棋手把族人当成棋子玩物，把这手握五万沙场铁骑的忠真之魂当成政治的筹码。

洪清荣眯着眼逐一扫视着牌位上的名字，如今她身不由己的牵扯其中，当真能蹚淤泥却全身而退，护住这世代传下来的忠烈名节吗？

洪清荣低头起身接过婢女递来的供烟，插在檀香木剃彩漆的烟供器皿里时，这才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吱呀声响。

“咱们洪家清字辈的天才，怎会选择当商贾作贱自己？”这声故作惋惜的轻叹由洪清然发出。

“这有何值得姐姐疑惑，耗子窝出来的奇葩而已，还指望她能成凤凰？没听过什么叫鼠目寸光吗？”此刻捧场的是洪将军幺女洪清莹。

“她家没有嫡长子继承产业，就算赚再多钱又有何用。这些到底要落入清昇哥哥手中，她家充其量是看财狗而已。”洪清莹的嗓音轻灵动听，倒可惜因此话落了下乘。

“赚什么钱，不过是靠忠勇侯府面子罢了。要是没有妹妹家这棵大树，就她父女俩能做出什么名堂。妹妹可别忘了当初，他们是怎如丧家之犬般逃离濮阳的。”洪清然笑得极为畅快，耳间金嵌珍珠耳坠摇得花枝招展。

洪族人口繁杂开销庞大，每年但凡有用钱的时候，洪家二房便是最肥的羊。忠勇侯府支撑着整个家族的脸面，哪个族老敢向他家要钱？而洪立棣分房后便成好拿捏的对象，若是他有半点抗议之举，动辄族老便乱扣帽子要除去祖籍。

若被删除族籍就等于剥夺姓氏，生不准回乡，死不能入葬，无根无源形如游魂。

到时候没有忠勇侯府做靠山，二房定会被那些虎豹生吞活剥。洛国富商可为捐官而实现阶级突破，而本朝开国即是士农工商。

商者，四代不得从官读书，六代不得穿绸带玉。

“内容陈旧还毫无新意，当真如你相貌般无趣得很。”洪清荣从容对牌位下跪磕头后，这才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洪族能走到今日，自然不乏聪慧敏捷的后辈把家族香火传承，有这些英勇前辈作为榜样，你们何苦把目光局限于我身上，当真是浪费族中培养的资源。”

“这么多年终于肯说句实话了。我告诉你，花你钱是给你的脸面。

要不凭你家这下三滥的苟且营生，就足以被剔除族籍。是族老不忍心瞧你家流落街头，这才勉强收留你们而已。可你不但没有半分感激之情，反而为点小钱而怨声载道！”

这二房在族内地位谁人不知，族老们还有意宽恕众人打压二房之举，这才是洪清然有底气在别人家大放厥词的原因。

翠绡见洪清荣面色阴沉却未反驳，就知有些话主子不能说：“你家营生高贵，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穷酸亲戚，年年守着微薄族田维持家用。还不是靠没脸的巴结族老与侯府，这才能靠二房指缝中流出的碎钱，囫囵混口热乎汤水喝。”

“你瞧瞧，你瞧瞧。这是说我们都在她家手底下讨饭吃呢！”洪清然难以置信的撺掇洪清莹道：“妹妹身份尊贵，天仙般的人物，怎能被这等人污蔑清白。她今日敢当着面说咱们是乞丐，明日就敢在诺大皇都散播谣言，这样妹妹还怎么在那些贵女中抬得起头来！”

平日里洪清莹喜观人神色：“我要告诉哥哥，让他书信说给爹爹听。”

每当此话出口，她总能在各色眼睛中看到恐惧，这是她平日最热衷的消遣。

但在洪清荣的眼中，她只看到悲哀与怜悯。

她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用这种目光瞧自己？洪清莹怒火中烧，整张俏脸涨的通红。

“看你等会儿如何自处！”洪清然愤然扔下此话，便忙追着夺门而出的洪清莹。

洪清荣神色疲倦的长叹，待目送二人身影消失后，这才转过头对翠绡说：“你何必说这些，等下这顿板子定是躲不了。”

“那姐儿又何必要惹怒她们。”翠绡说罢与洪清荣相视一笑，“这样才像个姑娘家，奴婢总觉得平日您像个老妪，处处如履薄冰的不敢畅快，如今这般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