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清莹对此结果并不满意,只因洪清荣并没受到任何惩罚。她开口刚要发表看法时,却被洪清昇撇来的眼神吓退回去。
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们为何不见好就收。原来后宅之事也能有如此裨益,洪清昇如同被打通任通二脉,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奕奕,领着众位兄弟不掩喜色的告辞出门去。
诺大的书房随着他们离去而寂静下来,洪立棣面上那种慈祥积极的神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欲遏制的怒气与狠意。只见他蓦地猛然起身,推翻许多紫檀案上摆放的观赏物件,气急败坏的摔开书房门后踏步而去。
“辟支佛菩萨等身,而以化度,非但佛身独现其前,汝观吾累劫勤……”
翠绡手中捧着本泛黄的藏菩萨本意经卷,跪在洪清荣身旁的蒲团上,口中轻声诵读着经卷的内容,而洪清荣则同样跪在蒲团上。
她看似双手合十眼睑微合,用虔诚的姿态默默听着翠绡念经。可脑海中纷杂念头如魔音般纠缠不去,让她不免皱起眉头顿生烦闷。
洪立棣推开祠堂之门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两个女子跪在无数灵位之中,曼声低吟的佛经缭绕于梁间。
“你平日最谨慎小心,今日怎就非要逞这口舌之快!”可这番平静之景,并未压制下洪立棣的怒火。
只见洪清荣在蒲团上转身,后展袖拜倒在地,缓缓磕下头朗声到:“当年洪老祖驾鹤西去后,爵位曾顺延至当时已年过四旬的嫡长子,高祖父洪钦友身上。
那会儿正逢罗刹敌军作乱,高祖父便奉圣上命歼灭敌军,却不幸中箭而死。因老祖膝下再无嫡男,后来爵位才便由庶子洪钦毅,也就是女儿的曾祖父承袭。”
“庶子袭爵位难于登天。”洪立棣自知洪清荣此话之盘算,惊诧之余也多几分忌惮:“你叔父未曾亏待过你,为何口出如此狂妄之言。”
“父亲不能想,若女儿也不敢想,如今日这般事便是源源不断。”洪清荣把头埋得更深。
“本来就没断过!”洪立棣见状更是拂袖骂道:“这些日子,你行踪鬼祟,我只是未曾管教而已。我不管你这些日子结交了何等权贵,竟能让你轻狂至此。”
“从今夜开始,除去必要场所之外,你哪也别去,就在祠堂跪着冷静!”洪立棣愈发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欲和这不肖子再争论半句。
“阿爹!无能者阿附,大丈夫何必仰人鼻息!”洪清荣脸色铁青,却依旧不死心的喊道。
洪立棣没好气的怒骂到:“大丈夫者,你是何男子!果真妇人目光短浅,天性使然!”
洪清荣被禁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府内,赵氏派贴身丫鬟送来些被褥桌椅,说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落下夫子留的作业,该上的课也是要继续。
翠绡麻利摆上纸张镇尺,接着又把饱沾墨汁的彩绘缠枝莲紫毫笔递给了洪清荣。自己则在刚搬来的木凳上坐好,守着补课业的洪清荣,顺便把前些日绣的香囊掏出来继续缝制。
一时间祠堂静若无人,俩人皆埋头于手中活计,偶尔几声夜猫啼春的声音,委婉告知着祠堂内二人时间的流逝。
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刘向《说苑·说丛》。
至此处洪清荣搁置下誊写的毛笔,眯眼看着翠绡就着烛光,仔细辨别着丝线走向而拆股。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翠绡不明所以的顿了下手中动作。
洪清荣回过头来,把目光重新聚在方才写的那句话上,她提笔饱沾墨汁,用一个规整的圆圈,包裹了那个龙飞凤舞的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