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秦珘收起好奇心,“你见过严杭吗?他不是在翰林院当官?进上书房做什么?”
秦珘没见过严杭,也对他漠不关心,奈何严杭之名太盛。
皇帝近年越发昏庸,追寻长生不老,算是昏君中的典范。
自古昏君奸臣不分家,严杭的父亲严治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奸臣头子。
严治善谄媚,不过数年就从一个五品监察御史,爬到了监察院左御史的位置,两年前更是蛊惑皇帝斩杀监察院右御史。
此后监察院再无左右御史,只有一个监察院御史,独掌监察院。
许是遭了报应,严治就严杭一个子嗣,百般小心地藏着,生怕绝后。
直到去年,皇帝受人挑拨,突然召见,严杭这才现于人前。
而一面之后,严杭就成了翰林院新贵,官拜六品。
严杭一无贤名,二未参加科举,凭诏书空降,京里为此暗潮涌动,却无人当朝质疑,只因挑拨的人已三族皆斩。
“不负众望”的是,严杭青出于蓝,阴晴不定,手段更狠。
这么一个人可不是个沾不得的活瘟疫?
再怎么说,严杭已入朝,和同辈就算划上了界限,他的事已是大人的事。
秦珘想不明白皇帝让一个满手鲜血的豺狗进上书房做什么,不怕两个皇子被他带沟里去?
哦,皇帝自己就在深沟底下,估计把深沟当作九重天呢!
秦珘气得牙痒痒,她倒不怕,她担心江容,秦家……不会护着江容。
“就算他胸无点墨,连皇帝都受不了了,那也不能扔上书房呀!”秦珘忍不住又道。
江容失笑:“皇上曾下旨让翰林院大学士轮流为其讲学,应当算不上胸无点墨。”
“啊?”秦珘呆了下,“那他来干什么?”
“伴读?”
“哪有朝中官员当伴读的。”
江容道:“他年纪在那,十六岁正好合适,皇上的心谁猜得到。”
秦珘烦闷地哼了声,事已至此,只能认命,她气鼓鼓地叮嘱:“你离他远点,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打断他的腿!”
伴着气势十足的大话,轮椅“咚”地一声撞上了障碍,秦珘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往前推,用了力气也没推动。
秦珘这才抬头,她一向好玩,和江容在一起注意力更是全在江容身上,哪有心思看路。
有江容引路,从没翻过车,偏偏这次江容在侧头和她说话,那也不该撞树啊!
秦珘微窘的神情在抬眼之后就僵住了,眼前的不是树,而是一个皮相比江容还惊艳的人。
那人生得很高,秦珘要抬头才能和他对视,他穿着身紫棠色的织锦暗纹麒麟衣,头发用一支紫玉簪高束,脸轮廓深邃,俊而不柔,五官疏狂大气。
但他一身气质却是内敛的,硬生生让俊朗轻狂成了疏离冷情,将旁人驾驭不了的紫棠色收拾得服服帖帖。
因为居高临下的缘故,那双狭长峻厉的眼更显冷色,黑黢黢的瞳仁沉寂得像是透不进光,无形的压迫力让人下意识想避开,仿佛再晚一些就会被看透。
美色当前,秦珘才顾不上这些,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看,亮晶晶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绝色”二字。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风姿特秀,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秦珘乖笑着把轮椅往后挪开:“小女秦珘,无意间冲撞了公子,请公子勿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秦珘笑得有多好看,就有多心痒,这等绝色,和她家乐菱绝配呀!
虽是开学第一天,但她就逃一个时辰的课,去见见乐菱就回,不过分吧?
秦珘美滋滋地连逃课回来怎么哄先生都想好了,面前的人还没出声,甚至眼神都没变过,沉沉的不显喜怒。
秦珘眨了下眼,这才感到些许窘迫,她好像笑得太欢了?
那也不至于话都不说吧?丢人的是她哎,在深宫中这副作态,也不怕得罪人。
那人像是会读心,秦珘刚腹诽完,他便直对上秦珘盈盈的眼,吝啬地回了两个字。
“严杭。”
冷冽的声音浓醇浑厚,若刀剑铿锵,让秦珘苏了耳。
她听惯了江容温和清亮的玉石之音,乍一听到这么低沉的声儿,只觉得新奇。
但是……严杭?
严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