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漫无边际的羞赧,秦珘眼中潋滟生辉,眼尾羞出了淡淡的粉色,耳朵更是红得剔透,一副鲜活娇丽之态,若枝头上最艳盛的一朵粉棠。
她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鲜妍,还鼓足“气势”瞪着严杭,睁圆的眸子拼力地散发着“凶气”。
可惜那点“凶气”就如火花,顷刻燃起,下一瞬就化作了水盈盈的波光。
严杭匆匆地避开视线,不由自主地轻瞥了眼桌上的针线,难得的流露出点迷茫。
两人离得太近,他那一眼再短暂,还是入了秦珘的眼,秦珘顿时更“凶”了:“看什么看!”
严杭仍在状况之外,他顿了顿,示意了眼长桌中央的“分界线”。
秦珘气势一散,凶巴巴地道:“我当然看得到!怕你忘了提醒你一声而已!”
“……”
“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天天跟着你,让你什么坏事都做不成!”
“……”
严杭心梗得厉害,他指节用力地敲了敲“分界线”,眸光慑人:“我说过没有下次,二小姐不懂适可而止,我可以教。”
他撕下了一贯的淡漠,脸色阴翳,戾气毕露,一人之下的威势直逼秦珘。
他话中的威胁不算明了,但沉如巍山,秦珘拔高的气势顿时泄了,嗫嚅地噤了声。
这才算有点奸佞的样子……
秦珘不合时宜地想着,要是严杭从一开始就这样,她才不会这样放肆,绝对有多远离他多远!
秦珘心虚地哼了声,转过头坐得离严杭远远的,带着羞怒打开针线盒,拿出针和一卷淡粉的线。
她刻意地忽视掉严杭,眼紧紧地盯着针孔,小心翼翼地穿上线,而后就对着锦缎发起呆来。
这已经是她裁的第四块布料了。
那天经青葙提醒绣荷包的事,她就急匆匆跑去了绣庄,跟着绣娘碧婉学了一整天女红,临走挑了匹月白色的锦缎让人送去将军府。
碧婉手把手教她的时候,她的脑子都和浆糊一样,离了碧婉更是惨不忍睹。
从那日至今苦熬了三夜,除了绣坏了三块料子,毫无长进……
离花朝只剩七日,没时间让她毁来毁去了。
秦珘微咬着唇,对着锦缎一阵比量,好半晌才谨慎地在中央扎下第一针。
她想绣一簇桃花,正衬春景,更重要的是桃花算是最好绣的,她这都绣不来,其余的更是天方夜谭。
第一针之后,秦珘就不知道第二针该往哪去了,大前天夜里她特意折了枝桃花细致观察,瓣上的纹理现在还历历在目。
但一到动针的时候,她的脑子和手就分了家,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秦珘拼命地回想着碧婉教她时的示范,但越是聚精会神记忆越是模糊,最后被磨出了脾气,鼓着腮凭着依稀的记忆绣了第二针。
她整颗心都投入在了绣花上,渐渐地完全忽略了身旁的人,亦没有注意到严杭悄悄瞥过的视线。
严杭本目不斜视,但不知不觉间,眼中映入的就不是白纸黑字了,而是秦珘白皙的手。
细长的银针在那双只会舞枪弄刀的纤手中肉眼可见的笨拙,也谨慎得过分,好像每绣一针就如在悬崖峭壁上挪动一步。
许是目光逗留得太久太专注,不经意间,秦珘指肚上的红点就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