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罢母亲又送萧钰瑾,阿笙今日心情颇为低落,这次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但愿他们能平安归来。
因是深夜,主仆二人没有惊动旁人,只路上碰见的一队巡逻兵,见她俩主仆二人不甚安全,主动担任起了领路护卫的责任,正往朝凰宫而去。
与此同时,景元帝的御书房依然灯火通明,摆在御案上的折子还有厚厚几碟,景元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频频抬头看向门口,向来威严的面上有浓浓的担忧挥之不去。
突然,一声轻巧的脚步落地声传来,一抬眼,御案前一黑衣人正跪地抱拳,压低声音说道:“主子,小主子已安全回宫,正由御林军护送着回朝凰宫而去,萧公子已启程去漠北,另婉嫔薨了,在朝凰宫。”
景元帝批阅奏章的手一顿,一滴朱红浓墨便晕染了正在行书的朱批,艳红如血,刺目的很他眉头微皱,不知是可惜这份奏疏还是惊讶于婉嫔薨于小主子的宫里。
只略微停顿了一瞬,就又避开晕染的地方,继而又写了几个字,便将奏疏交给你身后的德顺公公。
这才望向跪在下首的黑衣男子,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做的?”
黑衣男子将头埋的更低了些,朗声回道:“属下已经命人将朝凰宫严密控制了起来,消息还没有传出,倒是德贵妃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前去朝凰宫送了一回点心,未免打草惊蛇,属下只将东西留下了,另已派人前去拦着小主子回朝凰宫。”
景元帝听罢并没有丝毫欣慰,盯着下首的人看了一眼,眼里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一闪而过,继而冷哼了一声,“朕还小瞧了她,这番环环相扣,是要置我凰儿于死地了!做的不错,你先起来吧。”
又对身后的王德顺说道:“去把凰儿接到这里来,勿要惊动了旁人。”
王德顺公公立即领命去了。
那黑衣男子静静地跪在地上,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听主子让起身也就顺从的起身,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景元帝将目光定在他身上,一双利目冷峻刺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调有些恍惚:“婉嫔怎么死的,可是与皇后有关?朕记得凰儿的朝凰宫没有朕和凰儿的允许,是不得进入的,凰儿不在宫中,那婉嫔是如何进去的?”
黑衣人忙又道:“戌时天黑以后,婉嫔带着两名随身侍奉的宫女去了朝凰宫,守门的侍卫确实没让进去,婉嫔也没纠缠就走了,直到亥时从后门运送果蔬的小门乔装打扮进了去,还特意重新装扮过华丽非常的去了小主子的寝殿,执意要见小主子,宫人没让见,只派人来告诉属下婉嫔闯宫的事体,属下赶过去时,婉嫔已经薨了,属下问过宫人,无人给婉嫔过吃食,那婉嫔身边的宫女却说是小主子毒死了她家娘娘,要寻死觅活的,被属下的人拦下了,从安排进入朝凰宫到身死,全是婉嫔娘娘之人,并无德贵妃和皇后娘娘的手笔。”
景元帝听罢冷哼了一声,“并无?看来你还是太浅了,叫你父亲全权负责吧,不管背后有何人操作,都要查的清清楚楚,敢置我儿于死地,看来该收网了。”
御书房门外传开凌乱的脚步声,景元帝朝黑衣人凉凉的看了一眼,黑衣人只来得及点了下头,呼吸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乎立即的,门口传来的德顺公公尖细的声音,“启禀皇上,小公主来了。”
阿笙在听到景元帝说了声“快请进来”时,抬脚进了御书房,一路走来,也是纳闷不已,这都已经子时三刻了,父皇怎么还没有休息,难道是娘亲走了,心有不舍,睡不着觉?特意寻来自己以示宽慰的?
转念一想,父皇他老人家都偷偷的送过娘亲了,应该没啥遗憾的,这可能着实不大,倒是自己半夜三更私会男子的罪过要大的多了去了,或许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呢,自己居然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让人假扮自己回宫就能瞒天过海了,简直是愚蠢的一塌糊涂。
一路上过来都是惴惴不安的,偏生德顺公公看着自己这一身男装打扮,憋笑憋了一路,阿笙旁敲侧击的打听父皇的喜怒,奈何德顺公公可会打太极了,楞是一句话都没套出来,这会儿站在御书房里被景元帝面无表情的拿眼瞪着,真真是冷汗淋淋,脊背发凉啊。
阿笙站在御书房的中央,先向景元帝行了礼,望着御案上堆着高高的奏折,见爹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心疼不已,苦着脸打哈哈:“爹爹,您怎么还没睡呢?这都……嗯,我是说,您身体要紧,额……不知爹爹这么晚叫女儿来是有何事?”
景元帝细细打量了一番女儿的男装打扮,不由得有些难过和悔恨,若不是……他的小儿子也该是这般模样,英姿飒爽,风华无双,可惜啊……
见女儿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遂又坐在御案旁打开手边的奏疏,边看边对王德顺公公说道:“你将凰儿安排到偏殿休息,将今晚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给她听,一会儿你也不必过来了,去休息吧。”
阿笙还得要说些什么,就见德顺公公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忙又住了口,行了礼跟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