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无声。
只有檀木几上的青瓷茶盏,仍袅袅飘着水汽。
元楚微微一愣,旋即便笑道:“哥哥这是说的那里的话?我们既然入了府,理当帮城主排忧解难才是。”
闻得此言,那边的马守道立刻连连称是。
而阿颜却直起了身子,不知是在同元楚说,还是在对身后的马守道言语:“你我二人都经历过昨夜之变,你不是不知晓那恶鬼的凶狠。”
“此行太过危险,”她转身,微扬的眼角,凝重的眉,不容置疑地接着开口,“作为兄长,我自是有必要护你周全,你必须同我回去。”
马守道被她冷然一盯,只觉浑身冒汗,不由得想起了昨夜那倒在地上的尸体,确是血迹斑斑。
但他亦知晓其余僧道之死是为何,故而并不言语,只作出畏惧且担忧的模样来。
“哥哥若要回去,就请自便。”元楚亦从位子上起身,原本看去极为温和的眼眉,此刻也终是寒意外露,“我不愿做那失信之人,亦不怕所谓魑魅,若你要为懦夫,我不拦你,只别捎上我才好。”
她的话语颇重,目光也是冰冷,马守道看见,面前的阿颜脸上已隐隐有了怒气。
然而那边元楚却未止住话头,依旧咄咄逼人:“想来你我二人本就不甚合,你既怕了,先离开便是。只是他日我肃尽府内恶鬼,你只别来分杯羹才是。”
话语里,微微含了些讽刺。
阿颜蓦然回身,握着折扇的手指可见青白,她盯着元楚,终是冷哼一声,似欲开口回击,却究竟一言未发,便大步跨出了堂屋。
只那猛地甩起的莲青袖,将一边氤氲着的茶汽,吹地偏了一偏。
马守道坐在椅上,眉头皱了皱,有些不知所措般的模样。
他看着元楚,又看了看逐渐远去的阿颜,似乎欲言语。
而元楚却先了一步,复又坐了回去,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对着他微微莞尔:“兄长向来是这般脾性。不过城主大人放心,我定然会履行诺言,完成城主大人所吩咐之事。”
如此,马守道为难地捋了捋下巴上的碎胡:“既是小公子兄弟二人的家务事,我自是不便多问。”
他颇可惜的样子,伴着刻意的嗟叹。
然而他其实暗自庆幸,走的是那气势颇为凶狠的紫袍公子,留下来的则是这看上去极好说话,温和儒静的少年。
“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马守道放下捋胡子的手,眼睛眯起。
元楚小啜了一口酽茶,只觉入口甚苦,想是一股脑儿地,添了许多叶片。
她将茶盏轻放于几上,偏头看向马守道:“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