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珩冷冷一笑,待李财走后,从身后端出了一个大碗,递给秦娉苓。
那碗中物,如水一般,却透出淡淡的青绿色。看着马车旁垂首侍立的柚子,秦娉苓猛然间恍然大悟。
侯府虽已除祟,但府中人皆受邪祟入侵多日,须得想法子除去邪气方可大安。
“口水?”秦娉苓张了张嘴形,无声地问元珩。
元珩默然地点了点头。
“外敷还是内服?”她眼角闪过一抹狡黠。
“外敷即可,内服更好。”元珩学着她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地无声回了一句。
柚子的口水往日在他眼里也是圣水来着,但不知为何,近日也觉出些恶心来。
秦娉苓喜不自胜,端着那一碗口水……
不!端着那一碗圣水,又走回了淮阳侯府。
一听说是除邪的圣水,侯府里的人跑得比马都快,只除了连砚川。为表心意,待老侯爷饮下一口之后,连叶便小心翼翼地盛了一口圣水端去给连砚川饮用。
“外敷即可,内服更好!”秦娉苓对连叶又嘱咐了一句,随即心满意足地看着侯府中人,争先恐后地一人一口将那一碗喝了个干净。
“郡主,今日那位大师是何许人也?师承何处?”老侯爷颤颤巍巍地朝秦娉苓走过来。
秦娉苓哦了一声,“是我府上的护卫,也只会画画符彖罢了。”
“已是相当厉害了!本侯活了这么久,没见过如此年轻,道行却如此深厚的高人啊!他日,我定要向圣上引荐一二!”老侯爷老怀安慰地长叹了一口气。
“嗯,高人如今施法,有些疲累,我们先行回府了,还请老侯爷保重身体!”
“那是自然,我还等着看你跟砚川成亲呢!”老侯爷拄着拐杖,大笑起来,随后吩咐管家送秦娉苓离开。
一上车,就见元珩正一本正经地闭目打坐,脸色苍白,眉目间有一股子淡淡的傲慢之色,马车颠簸,他自岿然不动,如此一看,倒真有些上神的模样。
如此疲累还要出来帮忙捉鬼,真是难为他了。
秦娉苓单手支着下巴,看向元珩的目光温柔细腻,他是水神,怎么对她这么好?
难道她真的是他的情劫?
天哪,她怎么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冥王给她开后门,让她重生的原因?
想到这里,她不禁红了脸,垂首轻轻地笑出了声,片刻,她又恍然间抬起头来,羞涩地看向元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笑声吵到了他,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半眯着盯着她,那眼底的困惑,就像在看着一个失了神智的傻子一般。
“你有那么高兴吗?”元珩眉头轻蹙,心头窝着火,两声财神爷爷换来了一块法力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破铜板,至于笑成这样吗?
就不能有一点点尊严了?
秦娉苓轻轻地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犹豫了好半晌,才笑意绵绵地柔声问道,“我……真的是你的情劫吗?”
情劫?
元珩愣住,眼前浮现出那名身着红衣的女子,被捆绑起来,滚入江水之中时的模样,绝美的脸庞清晰如昨。
千年来,竟然不曾忘过分毫。
到底是他做错了吗?
“元珩?”
“不是!”
元珩厉声打断秦娉苓,满脸肃杀之气,“我只有一道情劫,千年前已过,你只是一道人劫。”
“……”秦娉苓的眸光一下子沉了下去,嘴角边挂着还来不及褪去的笑意格外讽刺。
人劫,也就是她曾有恩于他,或者他曾有愧于她,总之是他曾欠了她的,他只是来人间走一遭,报个恩而已。
没有感情纠葛。
事后,他仍然是高高在上的水神。
“现下我休息片刻,夜里我同你一道入宫。”元珩缓和了语气,轻声说道。
“不必了,我去去就回,你好好休养吧。”秦娉苓转过了身,不声不响地坐着,心口处像被揪了一小块肉,划过丝丝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