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范康年找人放的,我昨夜……”连砚川停顿了一下,缓了缓神色,又继续说道,“昨夜昏睡了一夜,晨起才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以为你就死在火里了。幸好没事。”
秦娉苓嗯了一声,随口应道,“多亏菩萨保佑!”
“那改日陪你上山还愿。”连砚川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我出去晒太阳。”秦娉苓震惊了,趁着连砚川略微松了一些力道,急忙从他怀里抽身出来,朝外走去,意识到连砚川紧随她的脚步跟出来之时,她又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火是范康年放的?”
出了正厅,秋日的阳光格外灿烂,晒得人脸上微微有些烫,她眯了眯眼,望向站在身旁的连砚川。
他是侯府世子,身如松柏,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笔直地挺着腰,即使是低头看人时,也只是微微地歪着脑袋,而此刻低头看着她时,姿势有些怪异,微微耸着肩。
皮肤发白,眼睑下方笼着一层乌青,平添了几分病态。
“我在范康年身边安插了眼线。”
“哦……”
秦娉苓恍然大悟般别开眼,她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连砚川早就收到消息,却不来告知自己,这会子假惺惺地来看她死没死?
随即,又摇了摇头,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至少在她看来,他们虽然没有到互相爱慕的地步,但也算是冰释前嫌。
看着她夸张的反应,连砚川忍俊不禁,“看来你是真忘了。”
“忘什么了?”
“你当初看上我,不也是因为我在京都四处都有眼线吗?”
秦娉苓挑了挑眉,郑席予分明说她,是在街上看见了他扮作的水神,这才倾心的,怎么到他嘴里,她如此攻于心计?
“那你在太子那有眼线吗?”她压了声音,反问道。
“……”连砚川沉默不语,脸上的笑意全无。
秦娉苓冷哼一声,嘲笑道,“你既然病了,就快些回去休息吧!”
“太子殿下是储君,日后这种话,你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好。我知道你们郑家想扶持十三上位,但你只是一弱质女流,千万不要蹚进这浑水里来!否则性命堪忧!”连砚川说完,就拾起衣摆,走下了台阶,朝门外大步走去。
“……那你觉得我以前蹚进这浑水里了没?”秦娉苓愣住,其实她早就处在这团漩涡之中了。
“……”连砚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大步朝外走去。
站在门边的连叶早已等候多时,紧跟着连砚川的脚步离开,尽管他极力克制,但一走路,仍然能让人看见他的右腿一瘸一拐的。
“这主仆二人是怎么了?一个病,一个伤的?侯府也是多事之秋啊!”秦娉苓目送了一会,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连叶的腿,今晨刚刚被小侯爷打断的!”红笺神不知鬼不觉地凑过来,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秦娉苓目露诧异。
“不知道,我怎么问连叶,连叶都不肯说!”红笺无奈地摊摊手,而后又神秘兮兮地附在秦娉苓的耳边,急不可耐地悄声说道,“不过连叶倒是告诉了我,昨日小侯爷被老侯爷罚跪在祠堂,还动用了家法,听说小侯爷的背上被打得鲜血淋漓,昨夜发了一夜的烧,连早朝都去不了。难怪今日一看,脸色那般差。郡主可要趁此机会亲自下厨,炖些补品送去?”
“……可说了是为何受罚吗?”秦娉苓一哂。
连叶作为连砚川的贴身侍卫,那嘴严得不得了,能被红笺把话套出来,恐怕就是想要讲给她听的。
本来打算滔滔不绝的红笺一下子住了嘴,思忖再三才说道,“您还不知道吧,侯府里头那个小贱人怀了身孕了!连叶说就是为了这事被罚跪祠堂!”
“我知道。”
“您知道您怎么还这般无动于衷?那小贱人若是生个儿子下来,那可就是庶长子,您还没过门呢,就当后娘了!传出去惹人笑话不说,这往后的日子,郡主您该怎么过呀?”
“该怎么过怎么过。”
“您说得倒轻巧,您不知道一个有庶长子傍身的贵妾是多么的可怕!定是小侯爷不顾礼义廉耻,非要让那小贱人将孩子生下来,这才惹怒了老侯爷,受了家法!”
秦娉苓神情淡漠,红笺说得这些分明与她息息相关,但她却像在听别人的事一般,完全入不了心。
老侯爷极重子嗣,生怕死前见不到孙子,他还管谁肚子里出来呢,只要是连砚川的儿子,他估计笑得牙齿都要飞起来,怎么可能会罚连砚川?
只怕是连砚川不想生,老侯爷才罚他的。
可是侯府明明像受了诅咒一般,子嗣不丰,为何不想要?
想来想去,秦娉苓也只想得到,连砚川此人怕是个极重名声之人。若是这样,日后倒可以善加利用了。